洛琪珊也不生气,似是早就料到梵狄会这么说,她眼底那一抹看猎物般的光芒一闪即逝。
“行,我先去工作了,晚点再来。”
“慢走不送。”
说不送还真是站在原地不送,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欠奉,因为他一点都不怀疑这个女人说的晚点再来就肯定会来了。
洛琪珊刚走,病chuang上的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目光毫无神采,但在触及到梵狄的身影时,老人吃力地抬起了手臂.
“你……洛……琪珊刚才来过了?”这嘶哑虚弱的声音飘进梵狄耳朵里,像是黑夜里的一缕幽魂。
“你刚才一醒就惦记着洛琪珊?你还是多惦记惦记自己的身体吧。医生说你是情绪太激动导致的发病。”梵狄淡淡地说着,为父亲倒来了一杯水。
可梵顶天就是觉得梵狄的婚事胜过一切,他想抱孙子,想看着梵狄结婚生小孩。
洛琪珊是梵顶天看中的女人,无论是家庭背景还是外貌气质都能配得上梵狄,并且还是个医生,最重要的是她够积极。
“你也知道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次发病,我能醒来就是万幸了,你是不是真的想让我死不瞑目?咳咳咳咳……”梵顶天才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咳嗽,仿佛仅剩的力气都耗尽。
梵狄默不作声,只是扶着梵顶天的脖子给他喂水。
梵狄不想跟一个躺在病chuang的人吵架,他虽然对父亲有怨恨,可还不屑在对方生病时故意刺激,所以干脆不答话。
喝了几口水,梵顶天又缓过劲来,干瘦的手抓住了梵狄的手腕,布满皱纹的脸上流露出急切:“你要我怎么做才肯打消对我的怨恨?你怨恨我是一回事,用不着因为这样就故意跟我唱反调。结婚是终身大事,你难道要一辈子单身吗?你喜欢的女人既然无法得到,为什么不找个合适的女人成家?自己喜欢的人却无缘在一起,那么跟谁结婚又有什么差别吗?怎么你到现在还看不透?”
对于昏迷之后刚醒的病人来说,身体十分虚弱,说一段话都好比是翻山越岭的疲累。
此时此刻的梵顶天,只是一个渴望看到儿子成家的父亲,再也不是曾经的枭雄。
梵狄紧抿着唇,竟没挣脱父亲的手。
其实这只手根本无法抓稳梵狄的,只是他因父亲的那句话而触动了——自己喜欢的人无缘在一起,那么,跟谁结婚又有什么差别?
梵狄这回没有反驳梵顶天,心底某些被压抑的记忆片段又翻涌起来。
某根神经被牵动之后,梵狄这一整天都好像在沉思什么,沉默寡言的,直到临近傍晚时分,洛琪珊再一次来到了病房。
梵顶天兴许真是对洛琪珊相当满意,见她来了,他有了一丝精神,笑得很慈祥。
梵狄坐在病房外的走道上愁闷烟,懒理父亲与洛琪珊谈了什么。
半小时后,洛琪珊从病房出来,看起来心情还不错,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可见于梵顶天的谈话十分愉快。
洛琪珊是第一次见到梵狄抽烟的样子,一时竟愣住,以前只觉得男人抽烟很讨厌,可现在却一点这种感觉都没有,反而是被梵狄那种绝美邪魅的风采所吸引,淡淡的烟雾似乎能为这男人平添一种别样的魅力。
还在想着怎么跟他开始某个话题,却见他已经踩熄了烟头,抬眸看着她,蓦地冒出一句:“你下班了吧?跟我去一个地方。”
“嗯?哪里?”洛琪珊下意识地问道。
“墓园。就是我们初次见到的地方。”梵狄丢下这句话已经转身了。
洛琪珊呆滞了一秒之后赶紧跟上去,只是心头忍不住直打鼓,梵狄要干什么?
如果说是约会的话,那太诡异了,哪有人在墓园约会的?
尽管洛琪珊心中各种猜测,但她还是跟着梵狄去了,毕竟这是她认识梵狄以来第一次被他邀请。就算是去墓园又怎样,他一定是有什么事要说吧。
梵狄默默地走在前边,听到身后洛琪珊的脚步声,他也不免有几分诧异,这个女人果真是不简单,如果换做其他人,或许会逼问不休,可洛琪珊还愣是忍住了没问为什么他要叫她去墓园。
单从这一点来说,梵狄对于洛琪珊的冷静与胆色还是不得不承认的。
这女人有些地方确实与众不同。
墓地贵,而梵狄为小颖立下的衣冠冢就在这片全市最贵的墓园中。
坐落在市郊,背靠着一处连绵的山脉。
墓园里的格局是阶梯式,小颖的衣冠冢位于靠近顶部的某一层,站在这里,可以观赏到不远处那片美轮美奂的枫叶林。
梵狄站在墓碑前,洛琪珊静静地在他身侧,凝视着眼前墓碑上的字,洛琪珊心里有股不舒服的感觉油然而生。
梵顶天之前曾告诉过洛琪珊关于小颖的事,她知道小颖不是梵狄的妻子,而梵狄之所以会在墓碑上刻下“吾妻小颖”,只是对小颖的一种愧疚和哀思。
洛琪珊有个隐约的感觉,难道梵狄带她来墓园,是跟那个叫小颖的人有关?
洛琪珊很沉得住气,憋着一肚子的疑问,等着梵狄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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