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洒在古老的街道上,为寂静的秋夜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纱。
西巷的别院里,灯火通明。
三日过去,谢厌应该已经摆脱曼罂的折磨。
子书岁今夜没换夜行衣,她推开门时,发现风如心也在。
谢厌刚取下铐链,就见少女一袭小白裙轻快地走了进来。
他的唇角微白,脸色还有些憔悴。
风如心带了一桌的好菜,刚将饭菜放上桌,就见子书岁走进房中,于是为她倒了杯茶,“少主,今晚世子便要回将军府了。”
子书岁点点头,便听谢厌漫不经心地问道——
“找我有事?”
“不找你,我找风姐姐。”子书岁淡淡地回答他,并寻了个好位置坐下。
谢厌自作多情了,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之色,随后又很快恢复自然,沉默不语。
风如心添了一副碗筷,“这武宁侯府看着气派,却不想也是外强中干,两三日不见,怎么又给少主饿瘦了些。”
几个瞬息间,谢厌已经走到子书岁的身侧坐下,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语气生硬,“他们不给你饭吃?”
“最近在装病,吃的有些清淡。”子书岁又答道。
见谢厌垂眸,似陷入沉思的模样,子书岁的眸光闪了闪,移向别处。
看谢厌今日这态度,看来他并不记得那天夜里发生的事了。
否则以他孤傲的性子,知道了那天叫了她祖母,还脆弱地说出那些委屈的话,少不得要懊悔和别扭。
哪会像现在这样和谐。
谢厌抬眸,一双丹凤眸微微眯起,透出几分困惑和不信任,“你装病做什么?”
子书岁瞥了他一眼,看向风如心,“风姐姐,上回说的那事可有查到?”
上回见面,子书岁交代要查萧二郎软肋之事,风如心办事迅速,两日内便查明白了。
想到查到的结果,风如心望向子书岁的神色便有些异样,“萧二郎的软肋。”
“是戚岁。”
戚岁?倒是子书岁意料之外的答案。
陇川离平亭相距也不算接近,戚岁如何会是萧二郎的软肋,两人又是什么关系?
想问题时,子书岁的秀眉轻轻拢起,风如心似看出了她的疑惑,嘴角一勾——
“这些官宦世族,表妹嫁表哥是再正常不过了,那戚岁年幼时曾寄居在陇川过。正好近日有位陇川学子在京城,那人与萧二郎是好友,从他口中得知,萧二郎虽没有明面上定下婚约,可萧二郎确实爱慕表妹。”
这就有些巧了。
萧二郎喜欢戚岁,如今子书岁替代了戚岁,待萧二郎一入京,岂不是杀了子书岁的心都有了?
风如心见子书岁的眉头越蹙越紧,还以为她是不理解,于是脱口而出,“表哥表妹,天生一对,也不算太巧合。”
闻言,子书岁朝着同样在消化消息的谢厌望去,她的神色极度不满,起初戚岁的消息都是谢厌传递给她的,可为何连这么重要的消息都能漏下?
看他这状态,多半他也不知。
呵。
感受到忿忿目光的谢厌回望她,眉眼浮现愕然之色,“我又没有表妹。”
此言一出,不仅是子书岁看着他,连风如心都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方才风如心说的“表哥表妹天生一对”,但也不是在内涵什么,为什么谢厌的脑回路是这样的?
子书岁口吻中都有些无语,但也没有去细究他为何那么想,只顾自说道:“你给我的消息里,可没有戚岁和萧二郎有情这一条。”
倘若萧必安知道,戚岁和萧二郎有男女之情,那要如何看待“一心想上京嫁高门”的“戚岁”呢?
况且,萧二郎也是萧必安的表弟。
这,她虽然本来扮演的也是柔弱小白花,可若是挂上勾搭一对表兄弟的名头,难免不叫萧必安心生厌恶吧?
如今,她满心都只想着要如何快速地把萧必安勾引到手。
至于偷剑的事,她还不是很着急,着急的一直是谢厌。
“有情就有情,听风掌柜的意思,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谢厌冷哼一声,“况且,夜黑风高你把剑一偷,你哪有那么多事?”
风如心感觉面前的菜都要冷了,“少主,世子,你们别吵,该吃饭了。”
虽中间有几个年头没有见过,但风如心一直知道,少主和世子不对付,从小见面就有种磁场,与其说是义兄妹,不如说是对头。
但有时候也不能用对头来形容,风如心也说不上来,就像是两个不被爱,从小要靠自己经历风雨的少男少女,虽然有时言语作对,可是彼此却又熟悉了解,默默珍惜着对方的存在。
谢厌身为定阳王的唯一儿子,自小就被丢进军营历练的,可子书岁不同,子书岁第一回迈入军营时是十三岁,那时候谢厌都十七了。
十七岁的谢厌凭借武学天赋和遗传的将才,第一次自己统领军队打了胜仗。
风如心奉了定阳王的命令,带着十三岁的子书岁进了军营,子书岁虽身为女子,但到底挂着定阳王义女的名头,将士们不敢给脸色看。
也只有谢厌,会明目张胆地为难她。
借着比试的名头,不知道多少次把学剑四年的少女踹在泥地里,告诉她别不自量力。
他不是看不起女人,只是单纯不喜欢子书岁。
也正因为对他来说,男女无差别,所以他也不会因为子书岁是女儿身,就对她温柔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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