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萧必安才拉紧缰绳。
从狂奔突然停下,饶是黑马都有些没反应过来,黑马一边嘶吼一边仰起前蹄。
齐妄下意识以为萧必安又要让马踹他,条件反射下拽过子书岁,将她护在身后。
子书岁被齐妄护在身后,她看着齐妄的后脑勺,心底生出暖意,还有莫名的欣慰。
她很快移开了目光,朝着始作俑者看去,对方居高临下,颇有种对生命的漠视感,在他那双淡漠的眼眸中,仿佛人不过是蝼蚁一般。
“戚岁。”
萧必安缓缓叫出她的名字,带着愠怒,“过来。”
他的言语从来是不容拒绝的,就像命令一般,此时也不例外。
子书岁却没有答应他,没有朝他靠近,反而是满脸愤怒和委屈,“表哥不是丢下我吗?”
说话时,还往齐妄身后躲了躲。
齐妄本就乐意与萧必安作对,见这对表兄妹开始闹矛盾,他嘴角得意地勾起,却不小心牵动了嘴角的伤,疼得差点“嘶”出声来。
齐妄忍着疼,站在萧必安的马前,但这回悄悄退了两步,保持了安全的距离,他的身后是生气的子书岁。
萧必安双手紧了紧,见两人默契地一同后退,他眸中似有暗涌翻过,愤怒更甚之前,声音也沉了几分,“过来。”
他再次开口,任谁都能听出他很不爽。
子书岁抿了抿唇,想到齐妄一身伤,如果没有萧必安的帮助,很难上下山。
于是她低着头,越过齐妄,朝萧必安的方向走了两步。
见状,萧必安脸色才稍微缓和些,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少女朝自己走来,可少女却半路又突然停下。
她也学萧必安那样不容拒绝的语气,命令道:“把他送回家。”
说话时,子书岁抬手指了指齐妄。
萧必安才刚好转的面色,顿时又一片森冷,“你有命令我的资格吗?”
子书岁一秒破功,小嘴扁了扁,落败般地软下声,“表哥,他怪可怜的。”
谁知,她话音刚落,齐妄就如同炸毛般暴躁道:“谁可怜了!”
子书岁张张嘴,无语地闭了嘴,恳切的眼神一直望着萧必安。
萧必安看出了少女的恳求之意,相比于命令,他确实更受用这套,可面上却不显。
他此刻只觉得齐妄碍眼极了,正好护卫们赶到,他一发话,几个护卫便抬着齐妄走了。
齐妄挣扎着乱叫,子书岁欲言又止地看着这闹剧般的一出,想跟上去,却被萧必安制止。
她抬手,却见萧必安稍稍往后坐了坐,他拍了拍身前的马背,垂眸看着她,“自己爬上来。”
子书岁讶异地瞪大了眼睛,默默后退一步,“表哥,男女授受不亲啊!”
“马车已经下山了,难道你想走下去吗?”萧必安淡淡问道,一点都没有男女大防的分寸感。
子书岁再矜持一下,为难地开口,“可是……那样不太好。”
子书岁小心翼翼地瞅了眼萧必安的脸色,她的所有眼神和动作都落入他的眼中,她小声地建议——
“要不然,我上马,表哥下来牵马,这样我们能少些触碰。”
此言一出,引得萧必安低低发笑,他长这么大,还没听过这种无理的要求。
武宁侯府世子何时会沦落给人牵马的地步,真是可笑极了。
笑完,他幽幽地看着一脸小心的少女,“那你死在这里算了。”
说着,他便调转马头。
子书岁一噎,眼见萧必安要走,她仿若鼓起勇气般,佯装慌张地阻止,“别别,我上去就是了。”
萧必安又停下,“别磨蹭了。”
子书岁上前一步,她装模作样地胡乱打量,似在寻找能踩脚的东西,一副很不熟悉的模样。
突然那马儿扭头,子书岁对上了马儿那轻蔑得如同王者般的目光,她一副被吓到的模样,连连后退,一脸的控诉,“表哥,它瞪我,我害怕,我爬不上去……”
只这么一会儿,护卫们都走远了,林中只剩下萧必安和子书岁还留在原地。
萧必安没了耐心,微微倾身,一把捞过少女的腰,将她往马背上带。
子书岁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裙摆都在空中转着圈儿,下一瞬被已侧着坐在马背上。
还不等坐稳,马儿便在林中疾驰。
颠得她不得不抓住萧必安的腰。
汗血宝马与普通的马儿自然没得比,飞驰起来就如同一阵风儿似的,一晃眼就追上了护卫队,赶超在他们之前。
萧必安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揽在她的腰侧,防止她飞出去。
“表哥,你能不能,慢一点,我害怕。”少女在他怀中,急得快要哭了。
萧必安觉得她很麻烦,可感受到少女突然环上来的双手,和靠近的身子,他也难得地有些不知所措。
大概是少女实在太过于害怕了,所以才会整个人贴到他的胸膛上。
山路崎岖,这个时候路过的人也少,故而无人瞧见这暧昧的一幕。
方才飞驰的马儿,渐渐放慢速度,萧必安再次低头,就见怀中少女满面苍白,不知是吓的,还是吓的。
子书岁感受到马儿速度变慢,才渐渐将脑袋从他胸上挪开,可她也没有完全放开他的腰,她本就想要多些肢体接触,来增进两人的关系。
萧必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这样胆小,方才为何敢从坡道上跳下去?”
显然,从坡道上跳下去,不符合子书岁的设定。
子书岁的眼中泛起泪意,撩起袖子,洁白的手腕上展露出一片青紫的痕迹,“我不想表哥背上人命,情急之下,才跳下来的,都受伤了。”
她的表情很认真,仿佛一切都是为了萧必安。
“敢情都是为了我?”萧必安说不上感动还是无语,只是他不需要她这样做就是了。
子书岁犹如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屑一顾,认真点点头后将袖子放下,“对啊,我想表哥做个好人。”
萧必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虽然觉得她天真到有些可笑,但他不起波澜的语气中却覆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今日是齐妄自找的。”
话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竟在与她解释,今日为何要将齐妄踹下去。
身下马儿的速度越来越慢了,好似在山道上漫步一般。
闻言,子书岁沉默了一阵。
因为无法苟同萧必安的观点,也因为本质上,他们就不是一类人。
她又想起刚才为齐妄擦泪时,萧必安突然纵马冲过来的模样,那一瞬,他的眼神很冷,仿佛是真的想将她和齐妄踩死一般。
子书岁带着几分疑惑地抬头,“表哥刚才为什么突然冲过来,我还以为你要踩死我呢。”
头顶上一阵沉默,子书岁眼巴巴地看着他的下巴。
她略微低头,平视时,正好看着他的喉结。
她直愣愣地盯着,便见他喉结动了动,他略带生硬的语气仿若说教——
“以后不要离陌生男子那么近。”
子书岁仍是盯着那喉结,似是觉得有趣,便一直看着,问道:“为何?”
他一说话,那喉结便又开始滚动,“我见你女德也没少看,男女大防,平日不是很清楚的吗?”
子书岁忍着想去摸喉结的心思,有点好笑地说,“表哥知道女德的内容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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