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上一世因为寒毒的原因,一直未能有孕。可她却也知道,妇人怀了身子后其中一个症状就是反胃作呕。
本来她还十分笃定自己是奔波数日伤了脾胃,可现在看着谢宴辞一副兴师动众的模样,反倒也惊疑不定起来。
若真是有了孩子……
姜稚目光闪了闪看向谢宴辞,他会期待这个给他带来耻笑与麻烦的庶子吗……
谢宴辞却不知道姜稚的心里的念头已经拐过几道弯。敞着胸膛高声唤了澜翠进房,让她伺候姜稚梳洗,又让谢旪赶紧去请府医。
因为闭着门窗,屋子里的味道算不得好闻。澜翠一眼就看到了谢宴辞亵裤上沾染的污渍,立刻就明白了发生了何事。
目光落在姜稚身上披着的云纹衣袍上时,不免有些心惊。
春桃提了热水进来,澜翠扶着姜稚去耳房梳洗,却被她挣开了手。
姜稚结结巴巴,几乎抬不起头:“不用你伺候,我自己来。”
她虽披着谢宴辞的袍子,身子却是裸着的,哪里好意思让澜翠看到她这个样子。
谢宴辞见她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样,也有些无奈。由不得拒绝,径直又将她抱在怀里,大步向耳房走去。
姜稚被谢宴辞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以为他要继续做刚才未完之事,脸白的更加厉害。
她僵硬的站在浴桶中,任身上的袍子被扯落,嘴唇抖了抖,终是忍不住带着哭腔唤了声:“王爷。”
“还是难受的紧?”谢宴辞将衣袍挂在屏风上,也跟着入了水。
他身形高大,还算宽敞的浴桶立马显得狭小起来。
为了躲避,姜稚整个胸口都贴紧了浴桶,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肩头,显得楚楚可怜。
“躲什么。”谢宴辞用手捞了一把,将人拢在自己怀里。大掌自后背而下,抚上了她的小腹,声音压低了些:“只只,替本王生个孩子吧。”
姜稚一怔,回过头来看他。
只见谢宴辞眼中满是温柔缱绻,不见丝毫欲色。他压低身子与她额头相抵,一向跋扈孤傲的脸上竟有了几分哀求之意:“是不是有了孩子,你便不会离开我了?”
他的手很热,比身子还热。放在小腹上,像是要将她灼伤。
姜稚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去。
见她如此,谢宴辞面色微变。突然,嗤笑了一声。
“裴若雪让你离开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只只。是想着终于得了自由,还是想着该如何带走沈姨娘。或者是在庆幸,本王离开的正是时候。”
他不疾不徐,温柔的像是情人间的低语。
姜稚却浑身一凉,彻底惊住了。
回过神后几乎是惊慌失措的辩驳:“不……不是……”
抬头对上谢宴辞冷冷的眼神,又呐呐的闭上了嘴。
不能否认,被裴若雪逼迫时。除了初时的愤怒,冷静过后她的确心存了一声侥幸。
再没有比被人赶出府最好的借口。
谢宴辞太过洞悉人心,姜稚实在是怕了他。自跟着他回京,这一路走来,她便一直惴惴不安,又时时后悔。
后悔当初离府时太过决绝和急切,哪怕到江心月跟前求一求,做做样子也不会现在面对谢宴辞时这般气短。
谢宴辞嗤笑一声,揽在她腰间的手臂渐渐收紧:“不是?难道只只一直记着本王?若念着本王,为何连几日都不肯等。你明明知道,本王从来都不舍得让你受委屈。”
姜稚口中发苦,强迫自己开口:“裴姑娘说待王爷回京,陛下会替王爷与她二人赐婚。王爷若是与裴大姑娘情投意合,我又何必——”
“说谎!”
谢宴辞脖子上的青筋跳了跳。
她这种话也就骗鬼听,他不相信姜稚不懂自己对她的感情。
可她偏要装作茫然无知的模样,将他当做一只猫儿狗儿戏弄。
谢宴辞的目光落在了她纤细的脖子上,恨不能用些手段让她说实话。可在碰到她冰凉指尖时,还是忍不住将她两只手都放在自己的胸口。
“本王知道你是个心气儿高的,不愿屈居人下。这回去往黎阳就是想回京后向陛下求个恩典,待你腹中有了孩子就将你封为侧妃。”
“至于江心月,本王与她之间本就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日后自然也不会有所谓的嫡世子。”
“本王为你殚心竭虑,该有的体面也不曾短了你,可你是如何报答本王的。与陆喻州一起跑了那般远,该是非常快活罢!”
最后几个字又气又急,语气发了狠,像是要将她活活掐死。
姜稚猛的瞪大了眼睛,泪珠子从眼尾滑落,止也止不住。
谢宴辞见了只是冷笑:“此处没有旁人,姜姑娘还是收收眼泪罢。”
浴桶的水渐渐凉透,谢宴辞的表情也越来越冷漠。又等了片刻,见姜稚还是一副沉默到底的模样,眼中闪过几分失望,站起了身子,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垂着的手被人给抓住了。
“当初被赶出王府的时,我确实有了与王爷再与瓜葛的心思。我姨娘做为妾室,几乎被嫡母磋磨了一辈子,连我也跟着遭殃。”
“王爷不是想知道我身上的寒毒是如何来的。年幼时为了出府替母求药,我被嫡母剥了衣裳,在雪夜里罚跪。若不是近了年关,担心死了人不吉利,那一晚怕是会被冻死在大雪里。”
姜稚握着谢宴辞的手紧了紧,像是这样就能让自己凭添些勇气。
“姜元过生辰时,他为了寻些乐子。将一锭银子扔在冰面,说只要我能拿到银子,就将那锭银子赏给我。那时候嫡母早断了姨娘房中的炭火,若是没碳度日,寒天腊月里能将人活活冻死。”
“为了拿到那锭银子,去换些碳回来,我答应他去捡冰面上的银子。或许是老天爷终于眷顾了我一回,竟平安让我得了手。姜元觉得没意思,便让与他一起之人,都将手里的物件往冰上扔,也不知是谁有意讨好姜元,朝我丢了石头一下子砸破了我的额头,鲜血淌了一地。”
“也算因祸得福,凭着那几十两银子,我与姨娘平安过了那个冬日。”
“后来,姨娘绣些帕子送出去卖,日子就好过了一些。”
“最后等我及笄,嫡母便有了将我送人,替姜元换前程的念头。”姜稚轻笑一声:“若不是进了王府,我怕是早就已经被人折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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