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一片漆黑。
洒落在地上的黑红色血迹就像是在引路。
江蓠卿顺着血迹洒落的方向,一步一步在长满杂草的后院里前进。
“这里好黑……”
可见度实在是太低了,几步就有半人高的草在黑暗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江蓠卿放慢脚步,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变轻了许多。
逐渐往深处走去。
眼前的杂草逐渐变得稀疏,黑暗的空间里隐约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
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传入耳中。
搬运着什么东西的忙碌的声音,也在江蓠卿靠近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这块区域,杂草已经没有了。
像是被硬生生扯断下来,那些草乱糟糟地堆积在一起,勉强凑成了一个窝一样的形状。
而在这个窝里。
匍匐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的,哪里有什么狗。
有的居然是,一只趴着就有半人高的……纯黑色小羊!
它身上米白色的毛毛被脏污的血染黑。
听见声音。
它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掀开眼睑,那长方形的横瞳是黑红色的。
目光正在缓缓转向江蓠卿。
而它的腹部就像是被硬生生开膛破肚一样,撕裂开一道巨大的伤口。
无法控制住的,源源不断流出体外的黑红色的血。
把它体内黏连着的器官,也跟着一起带出来。
但是两只羊蹄按在腹部那里。
算是阻止了器官流出体外。
那里的伤口勉强修复着,愈合得非常缓慢。
而在它被破开一大半的胃袋里,赫然藏着一个紧闭着的眼睛的,不知道是谁的头颅。
江蓠卿的手不禁微微一颤。
一个人,在它的肚子里?
“祁南阳……你吃人了?”
等回过神的时候,江蓠卿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呢喃着问出这句话了。
这几个字落在纯黑色的小羊耳中。
也让它原本软趴趴的耳朵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扭头过来紧盯着江蓠卿。
它看着江蓠卿的眼神有着警惕,但也有着贪婪。
还有最纯粹的恶意,以及饥渴。
它饿了,很饿,不管吃多少都没办法填饱肚子。
“唰唰——”
纯黑色的羊挣扎着要站起来,而在它微微抬高脖子的时候,一张张闭着眼睛紧皱着眉的痛苦人脸,就像是展开的画卷一样,从它的喉咙向下展开。
脖子往下的位置。
那些人脸表情扭曲,往外浮着凸显,仿佛要挣扎出这只羊的身体一样。
而它被破开的腹部里。
从撕裂的那一道巨大伤口中,伸出一条条惨白的手臂,不断往外延伸。
羊的肚子鼓鼓囊囊的。
如同有数不尽的头颅正在拥挤着,就像一个个想要往外爬的人,而它缓缓支起前肢,不再用羊蹄撑着自己的身体。
它似乎是想要站起来,体型也在不断涨大。
江蓠卿想起任务的介绍,她抿紧了唇神色复杂。
她看着眼前已经完全异变的怪物。
原本半人高的羊,随着羊蹄逐渐支撑身体站起来。体型也跟着逐节暴涨,长到了小山那么高。
它硕大的羊头垂下来。
卷来羊膻味和血腥味浓郁的腥风,粗野地扫过江蓠卿的面部。
头颅凑近了。
漆黑的羊面部匀称分布着四只眼睛,弯曲的羊角狰狞可怖。翘成刁钻尖锐的角度,泛着锋利冰冷的颜色。
它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它没有动手。
每个区域的守护灵,都有自己要守护的区域。但是,也有各自的规则。
江蓠卿想着李延祥说过的话。
重伤的它在忌惮规则吗?
紧张的情绪蔓延不断,江蓠卿强行让自己在直面这san值狂掉的场面里,也努力保持冷静。
她在这道冰冷的注视下。
有些颤抖的手摸向兜里,打算去拿手机,问问清醒着的祁南阳的善魂。
然而。
羊形态的“祁南阳”骤然迸发出强烈的杀意。
江蓠卿的心里忽然涌现出强烈的危机感,这只羊把她判定成猎杀对象了!
她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手机。
只来得及抓住一颗糖,然后迅速抽回来!
“唰——”
一道冰冷尖锐的粘稠状物破空刺来,在江蓠卿抽出手的那一刻,堪堪停在即将触碰到她胸口的位置。
“我没有要拿武器的意思。”
女孩硬着头皮,轻声解释了一句。
在那道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她有些颤抖的手解开糖纸,一颗漂亮晶莹剔透的水果糖躺在她的手心里。
“是……为了给你拿糖果。”
江蓠卿第一次觉得普通话有点烫嘴。
但是在这诡异的危险氛围里,她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继续说下去。
“我记得这个口味,你也挺喜欢的。”
“你……尝尝?”
江蓠卿把手递到羊嘴。
近在咫尺的硕大羊头,微微挪动了一下,冰冷的眼瞳好像有点嫌弃的样子,似乎是打算扭过头去。
什么意思?
嫌弃?
也不知道是谁,今天还在现实里紧紧抱着她不肯松开。又是撒娇要糖,又是要哄的,牛皮糖似的黏人。
就算是恶魂,本质上都是一个人。
你现在嫌弃是几个意思?
江蓠卿被气笑了,果断抬起另一只手捏住羊嘴,半强迫地让它张嘴,直接把糖果塞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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