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家小子我早就想杀了,若不想挖出更多人,我也不会留他到现在。”
“岳浅灵,是你逼我的。”
浅灵脑子里空了一瞬,耳边嘈杂,而脚底下已经传来了很明显的人身走动的声音。
赵禛咧开血口,拿手指指了指花砖上的钥匙孔。
“往这插进去,拧开,洞口就开了,底下我留了十六名看守的死士,他们一旦出来,你带来的那些人,小命就要不保了。怎么样?开不开?”
浅灵盯着那钥匙孔。
一墙之隔,她就能找到他了。
今天她一定要带走他。
“姑娘!”
陆方开门进来,低声道:“姑娘,大家撤得差不多,没时间了。”
“你先走!”
浅灵说罢,把钥匙插了进去,片刻后,一个圆形的洞口就转开了,喧闹的打杀声涌了上来,极其清晰,仿佛是见骨之声。
赵禛微愣,浅灵忍不住扶着洞口大喊:“姬殊白!”
声响顿了一息,然后又更加激烈地打起来,浅灵等不及便要下去。
尽管她知道,有可能还没见到他人,她就会被砍断双腿,从这竖长的台阶上跌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她下了几个台阶,忽然右脚被捉住,她上半身还没下洞口,什么也看不见,生生骇了一跳。
紧接着她的两条大腿被一起搂住,举了起来,浅灵被迫坐在了洞口边缘然后便见自己的双膝之间,露出了一颗头来。
姬殊白望着她,眸色温柔:“傻姑娘,你怎么能来?”
“你不来,下回他打开牢门,我也逃出来了。”
浅灵低头往洞口一瞧,里面黑漆漆的,似乎有一些断臂残肢影子。
“别看。”
姬殊白把正了她的脸,浅灵连忙把腿收起来,拉他。
“快上来。”
姬殊白手撑洞沿,一跃而上,浅灵这才瞧见他身上布着鞭伤,衣服似是清理过,依旧很白,但淡红的血印还是留在鞭破的口子处。
浅灵一声不响,从地上捡起刚刚的袖刀,向赵禛走去。
赵禛惊恐万状,根本想不到姬殊白能从牢中逃出来,攻守易形,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他要完了。
“不可能……不可能……”
浅灵扬起刀,姬殊白握住她的手。
“我来吧。”
浅灵摇头。
“我来。”她道,“我家中所有人的杀身之难,皆由他所起,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姬殊白顿了顿:“你已经知道了?”他一直与定王互通往来,因此知道此事,但不敢告诉她,旧伤反复翻扯,还是会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所有人和事我都想了无数遍,猜出来的。赵禛,我只恨你死得太轻易了。”
话落刀刺出,袖刀贯穿了赵禛的脖子,赵禛头一歪,死不瞑目。
陆方透过窗纱上的孔洞往外瞅,贴着围墙的天泛着淡淡的火光,有人要靠近了。
他急忙回到浅灵身边:“姑娘,救兵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浅灵还没说话,姬殊白已经动作迅速地把娄侍玉拉起来,丢到赵禛身边,又让娄侍玉在赵禛的脖子上抹了把血,那情状就似两人殴斗过似的。
姬殊白做完这一切,拉过浅灵的手,把她打横抱起。
“走!”
咄咄咄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院门前,姬殊白见状,直接跳上屋脊,翻到后面,从另一个方向跑了。
赵禛这么多年,做下的这些事,全都是瞒着赵家人的,是以今夜的行动低调赵家人也不知道,只是守夜的奴仆陆续被府卫惊动,有几个提着灯笼跑出来看是什么动静。
姬殊白抱着浅灵,直奔后院。
他脚下生风,如履祥云,几个步子就从一个院子踩到另一个院子,从一道墙踩到另一道墙,就是有人看见,也只当是眼花了。
浅灵捶了他胸口一下:“等等陆方!”
陆方跟得很吃力,还要极力控制喘息声,落后了姬殊白一大截。
姬殊白被捶也不恼,反在她大腿上轻轻掐了一把。
“坏丫头,刚出来你就凶我。”
到底放慢了脚步,三人一起逃到了赵府的后街的巷子中。
“得尽快把官兵引来。”姬殊白道,“否则等到天亮,赵家人反应过来,只怕要查出些什么东西,必须让他们一点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陆方道:“我去!”
他才跑出巷子,便看见一群官兵从眼前跑了过去。
陆方又退了回来,三人藏在巷中望了望。
“似乎是直奔赵府大门去的?”浅灵问陆方,“你让人去报官了?”
陆方疑惑:“没有啊。”
“是我报的。”
齐枫忽然跳下来,落到他们跟前,目光先在姬殊白身上落了一瞬,然后才道:“赵府死士中有王爷的细作,他发现郡主混进了赵府,便给属下传信了。”
齐枫说完,又直挺挺跪下,声音没什么感情地说道:“郡主明知王爷有计划在前,却不肯等,反而深入险境,想必是属下做错了事,让郡主不满了,请郡主责罚。”
明着请罪,暗着责备她擅自行动,齐枫从前在扬州还当家奴的时候还是个有点腼腆的少年,现在倒是把卫晏洵独断专行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
姬殊白看着他若有所思,浅灵则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事回府再说。”
齐枫站起来,又不作声了,只默默跟在背后看着浅灵和姬殊白两人。
他是个执拗的人,跟随了谁就只为谁考虑。
他亲眼见过王爷怎么为郡主心痛心酸,更知道王爷离开之前,为浅灵考虑了多少事。
王爷一片真心,她却连一点信任都吝啬给予,反而见异思迁,放弃了王爷而转投姬殊白怀抱。
王爷的心思,全都被辜负了。
齐枫不知道王爷怎么想,他只为王爷不值,把心放在了一个没有心的女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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