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里的那二十来个野鸭蛋,孙秀芹叹气,“早知道这些刚刚一起给招待饭店好了,还能赚个一块钱。”
梁书弗看着母亲心疼的样子,安慰道:“来之前您不是还说卖不掉自己吃吗?现在能卖掉一半还接到了生意,不是已经比预想的要好多了吗?”
孙秀芹一想也对,这做人不能贪心,要懂得知足常乐。
“既然这样,这些蛋我们自己吃点,剩余的下周给招待饭店送去。”
孙秀芹道,“在我八九岁的时候,有次肚子饿,和你们舅舅好不容易捡了两个野鸭蛋,直接用芦苇煨熟了吃。”
听到母亲这么说,梁书瑶好奇得睁大眼,“妈妈,好吃吗?”
盛夏和初秋的滩涂太危险,蛇虫遍布,而且梁家没有木菱桶,梁书弗姐妹还是第一次去滩涂捡野鸭蛋。
“那滋味可鲜美了,也就现在人不饿肚子,才嫌弃野鸭蛋腥。早个十几年大家都抢着去捡野鸭蛋。”
孙秀芹感慨,这日子到底是越来越好过了,她们家落后大家太多了。
现在村里人基本家家养鸡鸭,除了自家吃外还能将余下的换钱,根本犯不着特意费时间跑去河心捡野鸭蛋。
就是菜菱角时,顺手掏几个尝个野鸭蛋当稀奇。
梁书瑶听得眼睛亮晶晶,想到煨野鸭蛋,红烧野鸭蛋,卤野鸭蛋,小姑娘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妈妈,我要吃要吃。”
梁书瑶举手,那急切的样子惹得大家发笑。刚刚不快的气氛一扫而空。
“走,去供销社买东西。”
孙秀芹大手一挥,骑着自行车,带着孩子往县供销社奔跑去。
到那边的时候刚好过了最忙的时候,店里的好几个柜台前虽然有人却没有排队。
周玲在她们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她们了,她送走一个客户后,请隔壁的人帮着照看一下柜台,就迎了上来。
“小弗,梁同志你们今天怎么来了?”
“周姐姐。”
梁书弗见到人,立刻打招呼,“我和家人是来买布的。”
“那你们有看中吗?”
“面料相中了,但没有我想要颜色。”
周玲立刻压低声音,“你说说看,柜台的不是最全的,仓库里还有。”
梁书弗说明来意,周玲仔细听着,然后笑了。
“我好像知道你要的是什么布了。我来拿给你们看看。”
说着,周玲先是和卖布柜台的大姐说了下,然后自己去了后面,过了一会儿才出来。
卖布柜台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卷发时髦售货员忙完手里的客人,就和她们攀谈起来。
“大姐,买布做衣服啊?”
孙秀芹笑笑,“天冷了,想做件棉袄。”
“是自己做还是请人做啊?请人的话还不如买现成的,我们供销社里新到了不少棉衣。”
“我自己做,家里刚好有点新棉花,扯块布做件棉袄。你也知道我们乡下人手里的钱都是要年底才见分晓,平时能省一分是一分,还是你们城里供人好,每个月都有工资。”
李蓓蕾听后心里十分熨贴,这小周家的亲戚还挺懂事的,她也愿意和这样的人多唠上几句。
“大姐,我真羡慕你们这种会做衣服的人,平日里有个缝缝补补自己就行,都不用出钱找裁缝。”
她话这么说,不过心里还是觉得乡下人估计就只是瞎缝缝,也不将就款式剪裁。
“姐姐,您有什么要缝补的吗?我妈不仅会做衣服,缝补和改衣服的手艺可厉害了,就连我们镇的中学老师也来找我妈改衣服。”
梁书弗忽然开口道。
李蓓蕾愣了下,还是不太相信,“是吗?”
“是啊,您瞧我身上这件衣服,就是我妈用她的旧衣服改的。”
梁书弗今天穿的就是那件被好些女同学看了又看的衣服。
李蓓蕾愣了下,她还以为这是老裁缝做的呢。
正在这时候,周玲拿着布快步走出来,“孙姐,你要的是这种吗?”
“对!就是这颜色。”孙秀芹激动地接过。
她今天是来买布的,就是杂志上那款衣服的蓝色布料,比现在常见的深蓝斜纹棉布颜色稍浅,看上去更洋气。
刚才一进门,她扫了一眼布料柜台,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刚想换一家,就被女儿拉住了。
女儿说这里是全县最大的供销社了,这里没有其他地方更难买到。
正当她想问怎么办的时候,没想到女儿还和这里的销售员认识,人家还特意去给她找布。
“大姐,你可真有眼光,那是我们新到的布,还没来得及出样呢。”
李蓓蕾一看道周玲手里的布料,就夸了句。
被时髦的县供销社售货员夸赞,孙秀芹的脸都红了,“我也是刚在杂志上看到这个颜色,就想用来做冬天的棉袄。请问这棉布怎么卖啊?”
“大姐,这棉布是新款,带布票的话六毛二分一尺,不带票的话要一块一尺。”
孙秀芹一听价格,觉得有点贵,她手里有一点布料,但是不多,想攒着过年的时候买些呢料给两个女儿做两件呢外套。
呢料这种紧俏商品必须要有布票才买得到,想到这,她一咬牙,“那就不带票来个五尺这种布,再来个四尺普通棉布,也要深蓝色的。”
按照老式的棉袄做法,将布料缝成桶状,再往里面填棉花。
这种方法十分耗费布料,孙秀芹打算用类似颜色的单棉布裁剪成片,做成里子。
李蓓蕾量好尺寸,用大剪刀咔嚓咔嚓几下将布裁下,卷好后开票。
“蓝色丝光棉布五尺5块钱,深蓝细棉布四尺2.52元,一共7.52元。”
拿着票付了钱后,孙秀芹将新买到的两块布包在自己带来的灰黄色麻布里面,又买了些纽扣,缝纫线等,又花了1块多钱。
几人和周玲感谢后就要出门,李蓓蕾忽然道:“大姐,你这棉袄做好后要是有空,带来给我看看行不?”
孙秀芹一滞,还是梁师傅机灵。
“好的姐姐,等妈做好了,我们再来县城一定带过来给您看看。”
等人走后,李蓓蕾还问周玲,“小周,你这远亲做衣服多少年了啊?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周玲愣了下,然后道:“孙姐做了好多年了,她家女儿的衣服都是她做的,我听说前段时间她还帮我们县机关大院那里的人做衣服了呢。”
这些事自然是梁书弗说的。
她逮着机会见到人就要宣传,更多的人知道,才可能带来更多的生意。
李蓓蕾一听,惊道:“这么厉害?那价格你知道吗?”
“我想想啊,好像一件秋衣外套20块,是哔叽布的;棉布的好像还要便宜两三块。”
李蓓蕾一拍大腿,便宜啊!
等下次孙大姐做了棉袄带过来,要是模样不错的话,她肯定要买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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