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想了想道:“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当年他也在洛阳过元夕,依稀听到不少学子都在讨论这件事,他记得还有不少学子说是那个高中的学子其实名不副实,他的才学名声是从他的同窗那里偷来的。
更有甚者说他乃是高官之后,家族买通了关系,让原本落榜的他顶替了同窗的名次,他才得以高中。
如果此人便是游璟……
“我记得当年他的祖父在朝中任职?”魏王问道。
“不错。”慕容澜含笑道:“这位游郎君虽然没有被褫夺探花之名,但陛下中途叫回了报喜的差役,也未曾授予他官职,不久后他的祖父便解甲归田,离开了洛阳。”
“若当真是这样,实在可惜!”魏王总觉得其中有大事,心有余悸道:“不过,这朝堂本就风云不断,谁知晓当年真相如何?我素来明哲保身,从不过问朝廷之事也是这个道理,游郎君是被冤枉的也好,当真做了这等不耻之事也罢,总归是他们的事儿。”
言下之意是在责怪慕容澜多管闲事了。
慕容澜的身子弯的更深,“某确实是冲动了,只是某听说游郎君和陆郎君因为彭城之案结为好友,且张公对其也信任有加,害怕这游郎君会……对了,听说临城公主与他关系颇为亲厚……”
“临城与他?”魏王眉头皱起,随即立刻否认,“不会,临城的婚事事关重大,陛下断不会应允。”
而且洛阳的青年才俊多了去了,也没见临欢对那个郎君有好感。
虽然这游璟相貌堂堂、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是小娘子喜欢的样子……
糟了,魏王感觉自己越想越不对劲。
慕容澜道:“若是旁人,自然会认清身份,但是那游郎君本就有闲言碎语缠身,谁也说不好他会不会故技重施,编造谎言骗取公主的信任,公主天真烂漫,如今在民间游玩也没长辈陪伴,王爷身为公主的叔父,总要为公主掌掌眼才是。”
魏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慕容澜见状,眼中的算计消减了几分,嘴角含笑道:“兴许是某多虑了,王爷不必在意。”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魏王怎么可能不在意,他想了想道:“罢了,回头我给陛下写封信,请她派人查清此事。”
如果是真的,那临城无论如何也不能和游璟在一起。
慕容澜压下嘴角的讥讽,希望此事能给他们提个醒,好叫他们明白不是什么事都能参合,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的。
……
游璟回到刺史府后,便将自己关在了厢房里。临欢心急如焚,差点儿想让寇召将门踹开。
陆槐连忙拦住她,“让他先冷静冷静。”
临欢扭头问他,“你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陆槐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只知晓一个大概。”
他知道的都是从游老夫人那里听来的,但当年的事具体如何,只有游璟自己知晓,“公主,介意吗?”
“叫我临欢。”临欢白了他一眼,反问道:“介意什么?如果是他瞒了我不该瞒的事儿,我当然介意,如果这件事只是让他很痛苦,那就不介意。”
毕竟,谁都不想面对痛苦的过去和不好的回忆。
陆槐微微一愣,看着眼前稚嫩却又高贵的临欢,突然为好友感到难过和高兴,难过的是他一直以来承受着痛苦,高兴的是也许他的痛苦可以在临欢的身上终结。
“公……临欢,你不必担心。”陆槐道:“只要你没有误会他、气恼他,他早晚会对你坦白的。”
没有什么比喜欢的人的理解和信任更重要了,游璟能不顾一切将临欢留下来,已经说明了很多。
“谁说我没生他的气?”临欢双手叉腰,气势汹汹道:“他竟然让本公主在魏王面前落了面子,本公主当然不会放过他,等他出来,本公主有的是法子惩罚他!”
比如,让他吃他最讨厌的甜藕,或者写一百条夸自己的话之类的。
临欢瞪着紧闭的大门,恶狠狠地想,总共不会让他好过的。
于是等陆槐和庄青如离开院子的时候,临欢已经哄好了自己,带着寇召去研究“惩罚”游璟的路子去了。
“慕容澜突然提起这件事,是想针对你吗?”走在回去的路上,庄青如忧心忡忡地问道:“还是说,他以为这样就能激怒你?”
“若是我没猜错,他应该是怕我们和魏王走的太近。”陆槐看了她一眼道:“魏王是临欢的叔父,而且还亲自出面安抚临欢,他怕我们会从魏王身上试探出职田的事儿。”
但是他现在将游璟的旧事说出来,还说的如此不堪,想来魏王对他们的信任便会降低,自然不想与他们亲近。
“你是说魏王可能不知道田地兼并之事?”庄青如问道。
“嗯,”陆槐没有瞒她,“瞿长吏留下的契书我看过,确实都与魏王府有关,但是魏王的食邑都在慕容澜的掌控之中,难保他不会欺上瞒下,魏王若是被其蒙蔽,也在情理之中。”
“那会不会是魏王和他在做戏?”庄青如又问道。
陆槐道:“我也有这个猜测,所以还需要再调查一番。”
庄青如突然停下脚步,犹豫着道:“其实,我也觉得魏王不是那样的人。”对上陆槐疑惑的眼神,庄青如索性坦白,“今日我见到魏王,发现他的身体似乎不大好。”
陆槐蹙眉,“如何不好?”
“他的身体亏空的很厉害。”庄青如压低声音道:“你也看见了,他的肚子大、脸又胖,看似面色红润,实则虚浮的厉害,这是纵欲过度的表现。”
陆槐在听见庄青如说“纵欲过度”的时候,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下她的表情。
很好,什么羞涩腼腆统统没有。
“所以?”
“这种纵欲的程度非常非常过度。”庄青如一脸认真,“他只怕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搞那些阴谋诡计,我估摸着他平时都懒得过问这些东西。”
毕竟对魏王这样的来说,美人和快乐是最重要的,他哪里有时间同时兼顾美人和江山?
陆槐:“……”
……
庄青如以为游璟会在厢房里憋个好几天,哪知道第二天去吃早食的时候,游璟也坐在了花厅里,慢悠悠地喝着粥,时不时和身边的临欢说两句话。
临欢看着心情也不错,完全没有昨天嚷嚷着要“罚”他的样子。
呵!女人啊,都是口是心非的主儿。
薛老太医和张公不在,据说合川县某个村子突然死了好几个人,张公去处理公务的时候,顺带捎上了薛老太医。
“事发突然,张公没来得及叫仵作,便将薛老太医叫走了。”卫惊鸿贴心地给庄青如盛了一碗莲子粥,贴心地解释道:“司马已经带仵作赶了过去。”
庄青如点点头,大多的仵作并非官职,也不住在府衙,每次有需要都得派人去寻,确实有些耽误时间。
“县衙的案子,应该不用张公出面罢?”庄青如问道。
张公怎么说也是刺史,现在好不容易穆参军那边有了进展,怎么舍得分心?这种事情应该由交由县令去办便好。
“听说那几个人是受了某种诅咒而死。”陆槐用汤勺搅着碗里“独一无二”的清粥,慢悠悠道:“合川县令被吓坏了,连夜跑来求救。”
其实本朝还算安宁,除了一些酷吏会不分青红皂白之外,大多县城十分太平,杀人防火之类的事很少发生。
但怎么说来着,物极必反,不出事便罢,一旦出了事儿,便是大事。
县令平时管的都是东村丢牛、西村打架之类的小事,遇到这种又是诅咒,又是死好多人的案子,秋救也是应该的。
庄青如眼尾一扫,发现除了张公和薛老太医之外,还少了一个季素商,“这么说,季郎君也跟着去了?”
卫惊鸿盛粥的手一顿,解释道:“那倒没有,季郎君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在房间歇息。”
“他定是被白蛇拒绝了……”张承安丢下一句话,捧着粥往嘴里一倒,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陆槐见状放下淡如白水的清粥,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你的礼仪又忘了不少。”
庄青如瞥见他一口微动的碗,疑惑问道:“白蛇?”
这是什么神话故事吗?白蛇都出来了。
“就是白韵!”临欢心情很好,兴冲冲地解释道:“你之前跟张承安说的那个故事,白蛇和青蛇的那个,那不就跟白家姐妹一样吗?”
庄青如从脑袋里将久远的故事扒拉出来,“白韵,你们的意思是季郎君喜欢那个白大娘子?”
“可不是!”张承安丢下瓷碗,认真地八卦起来,“你们这段时间忙着养猪,所以不知道,季师兄每到傍晚便偷偷地跑出去,回来时一脸欢喜,跟我表兄娶媳妇之前的样子一模一样,不过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他脸上很难看,问他怎么了也不打理,我想一定是那白……白姐姐拒绝了他。”
“他肯定是不好意思出来见我们!”张承安用力地点点头,试图说服庄青如赞同他的想法。
不能罢?庄青如大为震惊,季素商样貌、才学、年纪都不差的,白韵怎么会拒绝?
难不成跟白韵身上的案子有关?也是,都这么久了,白家的案子还没有进展,白韵要是不高兴,迁怒了季素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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