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斗诗会格外不同,因为诞生了两位夺魁者。阿先做出一首诗,林浅意顺利接上,直到阿先做不出诗,林浅意也说她做不出来了。
可芙蓉城里,芙蓉酒楼只有一家,两人同时获胜,这芙蓉酒楼如何分?对半分,似乎对两位夺魁者来说,有那么一点点吃亏。单独给阿先,或者林浅意,也不合适。
当阿先得知林浅意非芙蓉城本土人士,为尽地主之谊,他主动放弃芙蓉酒楼,空得芙蓉城第一才子的称号,风头由阿先占尽,货真价实的好处归林浅意所有。
当然,这也是城主杜芙蓉的决定,更是阿先期盼的结果,如此一来,城主杜芙蓉不得不许诺答应他一件事情。
回到芙蓉客栈,巧玉儿竖起大拇指,“少夫人,还是您厉害,这一趟芙蓉城之行,净赚五万两银子。”
看似复杂的局,往往可能只需要最简单法子来破局。正如最高级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阿先求的是风光,她求的是银子,虽是竞争对手,但可求同存异。
阿先真是一个心急的少年,第二日一大早,他就赶到芙蓉客栈,“浅意姐姐?”
阿先一口一句“浅意姐姐”叫得亲热,林浅意取出一包橘子糖,“阿先嘴甜,吃了橘子糖,嘴巴会更甜的。”
一连三日,阿先准时准点来林浅意的面前报到,陪吃陪玩陪闲聊,芙蓉城的大小街巷,逛了个遍。
直到这一日,他们正在芙蓉酒楼用饭,迎面碰见城主杜芙蓉。
“先生?”阿先一瞧见杜芙蓉,就如同一只猫儿见着了主人,猫儿抱住主子的裤腿,湿漉漉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求主子为他顺毛,“先生,您是来寻阿先的吗?”
哪知,杜芙蓉摇了摇头,当即泼阿先一盆掺了冰渣子的冷水,“我特意来找林姑娘。”
阿先眼里的小火苗,渐渐熄灭了,转瞬又升起亮光,“先生,这几日我当浅意姐姐的向导,每日俸银五两,等我赚够银子,就给先生打一支芙蓉簪。”
难怪阿先从一开始就甜滋滋叫林浅意“浅意姐姐”,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她能不能现在解释,她是无辜的,不知城主杜芙蓉信,还是不信?
无需挑破,城主杜芙蓉该一眼看出阿先的幼稚行为。说来谁也怪不着,只是时机恰好,林浅意撞入阿先的视线,她也乐意被情窦初开的执拗少年利用一回。
“小女林浅意见过城主大人。”被点到名的林浅意只得硬着头皮行礼、问安,“万万没想到城主大人竟是阿先的女先生,难怪阿先这般良善有趣,原来是先生教导的好。”
一句“阿先”,足以证明林浅意并不知晓阿先的另一层身份,城主杜芙蓉暂且压下心里的怀疑,说起正事儿。
“林姑娘,这是芙蓉酒楼的手续。但林姑娘不是我芙蓉城之人,这芙蓉酒楼你可选择接手,继续在芙蓉城做生意,我以城主之名保证不会有人为难你。当然,林姑娘也可选择出售芙蓉酒楼,你尽管估价,我将按照林姑娘的出价,买下芙蓉酒楼。”
瞧瞧,人家这诚意,比黄金的纯度还真上几分。
既然城主杜芙蓉诚意满满,林浅意大可不必矫情,“实不相瞒,小女游历的目的地是西疆,路过芙蓉城,万万没想到芙蓉城犹如世外桃源的存在,真实景象比话本子里的描述更惊艳。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小女不虚此行,该感恩城主大人才是。”
你来我往,城主杜芙蓉刚发出试探的讯息,林浅意顺势接话,向杜芙蓉表明,她之所以出现在芙蓉城,只是因为芙蓉城乃去往西疆的必经之城,惊艳她目光的是芙蓉城的一景一物,与芙蓉城的人,无关。
果然,听完林浅意的“解释”,城主杜芙蓉眼里的疑虑散得干净。关乎林浅意的身份,是贵人没差,但长安国贵人何其多,只要不是居心险恶,来者皆为客,当以芙蓉城的贵客招待便是。
“小女虽喜芙蓉城,但不会在这里久留,如今城主大人愿买下芙蓉酒楼,对小女来说,是一件幸事。”
林浅意提出五万两银子,这是巧玉儿算账后的结果,对她和城主杜芙蓉来说,公正合理,不存在谁吃亏,谁又占了便宜。
城主杜芙蓉有备而来,显然提前预判了林浅意的选择,当即取出五万两银票,“请林姑娘收下,并写下一张收据,签字摁手印,这下就两清了。”
林浅意毫无异议,按照城主杜芙蓉的话照做。她收下银票,当面清点,从中取出两万五千两银票递给阿先,“阿先,斗诗会一战,你我皆是夺魁者。你主动放弃奖励,是你的大方。但我亦觉得,我该分你一半银子,如此一来,手里的银子花着才会爽心。”
“浅意姐姐?”阿先眼圈发红,脸颊发烫,他觉得羞耻,为自己利用了林浅意而感到羞耻。
斗诗会结束当晚,城主杜芙蓉为他举办庆功宴,为打断她昭告他的身份,他故意喝醉,借着酒劲寻她吵架,一气之下,离府出走。他私心里想着,能拖延一日,便拖延一日吧,他实在想做芙蓉城里的阿先,单纯想做先生的阿先。
他借着醉意,倔犟地冲她吼叫,“我是芙蓉城的阿先,我不要做皇子李治,我不要!我不要!”
阿先有些难为情,不愿收下银票,最后还是城主杜芙蓉替阿先收下,“阿先,我答应你的事,既已答应,便不会反悔。”
林浅意顺势帮腔,“阿先,我还会在芙蓉城逗留十日,接下来的花销由你负责,可好?”
少年还是好哄,三言两语眉开眼笑,林浅意好想多嘴问一句,这般心思纯净的人,在京城那样的龙潭虎穴里,将如何活下去。
不过,林浅意绝不会多管闲事,她如今在芙蓉城,也就是城主杜芙蓉的地盘,要想完好无损来去,城主大人得罪不得。
阿先白得了两万五千两银票,这银票拿在手里有点儿烫手,总得想法花销一些出去,于是提议去安平寺祈愿。
对旁人来说是祈愿,对阿先来说是还愿吧。
京城有一座平安寺,芙蓉城有一座安平寺,听说这两座寺庙原属一脉,从建寺至今,香火旺盛。
城主杜芙蓉今日有公务忙碌,阿先依然当林浅意的向导,一日五两银子,赚来的银子要给城主杜芙蓉打一支芙蓉簪,所以,向导这份活计,阿先干得起劲。
阿先一上马车,就一副想开口又磨蹭不敢开口的模样,“浅意姐姐,有一件事情我得同你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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