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小心翼翼的跟在我的身边，看着我伤心绝望的样子，都有些不忍心开口了。

“他不会死吧？”

她不开口，我却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这是我亲自调配的药，绝对不会有问题，只会吐血，不会死。”

“那就好，他死了，就不好玩了。”

我轻轻地说着，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有什么太明显的情绪，可是我自己知道我的心正在翻腾。

刚刚回到院子，迎面就对上了谢之蕴的冷脸，印象里这还是他第一次这副表情看着我，平时都是温温柔柔的，我没有什么其他表情，只是平静的看着他，我用平静跟他的怒火对峙。

没一会儿，他似乎是有些无奈，只能是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走上前来揉了揉我的脑袋：“别玩的太过火了，丞相死了，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是的，他们不希望谢丞相去死，他们希望谢丞相站在他们的阵营，毕竟是百官之首，毕竟门生遍天下，若是可以对他们死心塌地，那么他们是会得到很大助力的。

可是他们不知道，我要谢丞相去死，我要整个谢家片甲不留！

“知道了，他不会死的。”

我收敛了眸子中的恨意和坚决，眼眸低垂，淡淡的回了一句。

似乎是对我这样的答案并不满意，谢之蕴走上前来捏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我知道你在这个家受了很多委屈，所以你怎么玩谢玉曦我都不管，但是其他人，不行！”

“可是我的悲剧，真的是谢玉曦造成的吗？”

“事已至此，你们还是想要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承担这一切，不觉得很好笑吗？”

我心情是真的不好，所以也对谢之蕴口出恶言。

只是这话说完之后我就有些后悔了，我到底是哪里来的脸，怎么可以跟他发脾气，有什么资格跟他诉说我的委屈呢？

我们不过就是合作关系罢了，他还是主导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还是他的人，真的是分不清尊卑了。

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我低下头，乖巧的开口：“是，我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谢丞相他也不会死。”

“你……”谢之蕴本来还有很多话要说的，但是现在看着眼前女人这个样子竟然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说起话来头头是道长篇大论的，可是现在……面对女人的沉默和委屈，他竟然有些心疼，所有责备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最后只能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出一口气就算了，好吗？”

“好。”

我再也没有了其他情绪，只剩下了顺从。

这样的顺从，是我从无数的折磨当中总结出来的，是我最擅长的假面，所以我用起来简直就是得心应手。

可是这样的顺从也是我无声的反抗，只是我不知道，谢之蕴他会不会懂？

“照顾好你家小姐。”

眼看着跟这个小丫头说不明白，谢之蕴只能是把矛头指向了灵儿。

他也是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有什么样的魔力，这灵儿虽然年纪小可是却格外的稳重，按理来说是不会跟着胡闹的，可是偏偏现在像是中了邪似的，人家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简直就是昏了头了。

“将军还是快走吧，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了。”

我耸耸肩，开始赶客人。

这下，谢之蕴彻底无话可说，只能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丢下一句好自为之，就消失不见。

我坐在椅子上心里一阵的烦躁，闷闷地说道：“都说让我见好就收好自为之，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够，就是不够啊，怎么办？”

“不够就继续啊，有什么大不了？”灵儿端着芙蓉糕过来，放在了我的手边：“二小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别的，管他娘。”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小丫头，本来还以为她是完全效忠谢之蕴的，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境下对我说这样的话，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那你就不怕，我坏事？”

“怕什么？不过是烂命一条啊，难道还会比现在更糟糕？”灵儿说的那叫一个无所谓。

她本来就是暗卫，生死都是寻常事，虽然年纪小但是关于这些早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可是我不一样，前后两世，我经历了生死和折磨，我现在倒是觉得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我拉着她的手，温柔的笑着：“你现在还小，很多事情都没有体会过，以后你就会明白，这世上总有人总有事情值得你活下去，等过些年你大了，我就求求将军放你自由，到时候天地宽广你可以好好看看，要是幸运的话或许会找到跟你两心相许的人，到时候成婚过日子，生一院子的娃娃，好不好？”

这样的生活，灵儿从未奢求过，因为从记事开始她就知道自己跟正常女子是不一样的，可是现在听见谢玉阴说这些，她竟然也隐隐约约的期待起来，但是很快，眸子中的期待就消失不见。

“我们女子做暗卫，是不可能生孩子的，我们的子·宫，早早就被捣烂了，为的就是杜绝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姐姐，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灵儿忽然蹲下来，把脑袋靠在了我的腿上。

什么？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有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受苦，心一阵阵的颤抖，心疼的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那也好，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我陪着你，你也陪着我，到时候我们就捡别人不要的孩子，算作是我们自己的好不好？”

“好。”灵儿瓮声瓮气的答应，眼泪就这么悄悄的落下来。

自从她做了暗卫开始，流血牺牲就是寻常事，她从来都没有哭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些话之后，委屈到达了一个巅峰，此时此刻，竟然只想痛哭一场。

我看着她这个可怜兮兮的样子一阵的心疼，越发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原来这世界这么糟糕，我们早早就被困在这里，怎么都逃不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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