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别听信那些闲言碎语。少夫人虽然贵为千金,性情上可能稍微骄纵些,但她对我并不坏。”
绛莺轻松地笑着,试图宽慰母亲。
宋氏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言,或许是对女儿的选择和能力给予了更多的信任。
夜色更深,母女俩的谈话逐渐被均匀的呼吸声取代,空气中弥漫着宁静与安详。
数日前的一个明媚午后,她不经意间漫步至国公府的边缘地带,耳畔隐约传来几个小丫鬟压低的私语,她们言之凿凿地谈论着少夫人似乎对绛莺怀中那尚未出生的孩子存有不轨之心。
她停下脚步,目光温柔地落在绛莺那略显隆起的小腹上,心中波澜四起,暗暗发誓,为了自己的骨肉,无论多么艰难,都必须采取行动。
于是,第二天,绛莺重新踏入了国公府那庄严的大门。
日暮时分,林鸿涛满面春风地归家,他笑容可掬地询问绛莺:“药王娘娘的寿辰将近,你是否有意去药王庙上柱香,顺道感受一番春日出游的乐趣呢?”
绛莺回报以恬淡的微笑:“世子爷若愿意前往,我自然愿意相随。”
“巧了,那天我正好有空,母亲也要去,不如我们一同前往。”
林鸿涛提议道,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绛莺轻轻颔首,心中也对这场春日之旅多了几分期待。
药王娘娘,这位前朝的女子名医,以其超凡的医术和悲天悯人的胸怀,在民间广受赞誉。
她生前以医术救苦救难,去世后,人们在她的陵寝旁建造了药王庙,至今香火不断。
每年诞辰之时,信徒络绎不绝,纷纷前来烧香祈福,祈愿家人平安健康。
药王庙紧邻桃花江,正是春游的最佳时节。
人们拜祭过后,往往会游逛附近的市集,而后在江边驻足小憩,享受春日的旖旎风光。
到了约定的日子,夫人与少夫人一同乘车前往,绛莺则伴着林鸿涛坐上了随后的第二辆车。
庙宇四周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
费了好大劲挤到庙门口,寺内的方丈亲自出迎,热情地迎接了国公夫人。
众人在大殿里虔诚地上香,慷慨捐赠香油钱后,缓缓沿着青石台阶走下山。
“母亲,您想不想去市集逛逛?”
林鸿涛关切地问道。
“我这老身板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你们年轻人尽情玩乐就是了。”
国公夫人和颜悦色地说,眼中满是慈爱。
赵曼香勉强牵起嘴角,提出了陪伴的建议,实则是自知体力不支,对这样的外出并不热衷,更何况林鸿涛又怎会愿意带着她一同游玩?
“母亲,还是去江边的凉亭歇歇脚吧,我已经吩咐人准备了凉亭和各种水果茶点,待会儿我就过去陪您。”
林鸿涛笑眯眯地安排着,眼中闪烁着孝顺的光芒。
国公夫人郑重其事地叮嘱林鸿涛:“那你一定要照顾好绛莺,人多眼杂,要寸步不离。别让她太累,孩子的安全最重要。”
林鸿涛爽快地应承下来,随即挽起绛莺的手,两人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赵曼香尾随着国公夫人,内心五味杂陈,难以名状。
国公夫人对绛莺的宠爱,如今已无需丝毫掩饰。
这一切,都是因为绛莺腹中那个未出世的小生命!
赵曼香紧握双拳,竭力遏制住内心那股想要在人群中失控尖叫的冲动。
若是那孩子能成为她腹中之宝,该有多么完美!
一旁的蜜柚觉察到了赵曼香的异样,连忙上前搀扶:“少奶奶,您哪里不舒服吗?”
“有点眩晕,没事的,休息一会儿就好。”
赵曼香按着太阳穴,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勉强笑道。
好在,他们很快抵达了如诗如画的桃花江畔。
国公府搭建的凉亭,位置得天独厚,景色美不胜收。
一路上,她们偶遇了几群熟悉的女眷,赵曼香强装笑颜,跟随着国公夫人一一寒暄。
抵达盛家凉亭,国公夫人悠然坐下,品茗尝点,沉醉于眼前的江景。
而赵曼香,因之前情绪波动太大,此刻头痛欲裂,只能依靠在躺椅上,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绛莺与林鸿涛在市集中漫游,共享小吃后,缓缓向江边走去。
行进中,两名举止轻浮的青年公子迎面走来,身后簇拥着几个随从。
绛莺眼神一紧,领头的竟是京兆府尹的侄子薛炳南?
那个曾在戏楼对洪生施以恶行的卑劣男子?
林鸿涛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薛炳南的身影。
薛炳南一时错愕,仿佛遇见了克星,慌忙拽着伙伴,绕道而行,避之不及。
绛莺暗暗松了一口气,薛炳南的出现总是让她感觉不适。
考虑到此处乃众家女眷游玩之地,绛莺特意放慢步伐,与林鸿涛保持半步之距,低头规矩跟随,姿态显得格外谦逊。
不多时,一位衣饰华美的妇人从凉亭中走出。
林鸿涛见状,连忙施以礼节:“纪夫人,您好。”
绛莺也随之行礼,虽无声,却也透着庄重。
“原来是怀瑾啊,许久不见,令堂大人身体可还好?”
纪夫人笑容可掬,一边寒暄,一边悄悄打量着绛莺隆起的腹部。
“多谢挂念,家母身体硬朗。”
林鸿涛含笑回答,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暖意。
“贵府的绛莺小姐真是伶牙俐齿,言辞犀利不留情面,不愧是厉害人物。”
纪夫人表面堆笑,言语中却没有丝毫赞许之意。
显然,她依旧耿耿于怀于绛莺在纪府回击的那一幕。
“哦?她平时温文尔雅,说话总是轻柔细腻,未曾显露丝毫锋芒。我只是担心她被人欺凌,才教她在必要时言语要有所锋利。看来,她确实听进去了。回去之后,我要好好奖赏她一番。”
林鸿涛转头望向绛莺,眼里满是欣赏。
纪夫人脸色微微一变,年轻一代竟如此锋芒毕露,这让她感到颇为意外。
她干笑道,嗓音中带有一丝难以觉察的酸涩:“绛莺小姐看来真是你的心头宝,怀瑾,你的目光每当落到她身上时,总有着不同寻常的温柔。”
“确实。”
林鸿涛的眼角弯成了柔和的弧度,他的笑容温暖如初春阳光,“但这份偏爱主要还是因为她知书达理,懂得分寸,行事从不过界,从不做出让我为难或是给我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这份赞美中隐含的比较让空气中多了几分微妙。
纪夫人脸色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寒风吹拂过,面色瞬间失去了血色。
这分明是在间接指责她的儿子纪长卿,那个因小妾的贪婪和无知,而错失了大好前程的儿子。
一股混合着痛楚与无奈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正要张嘴辩驳,却听到不远处传来清脆的呼唤声:“怀瑾,绛莺,快来这边看看!”
绛莺轻轻抬眸,只见郡王妃站在花丛边,手里把玩着一朵半开的牡丹,姿态优雅地向他们招手示意。
她的目光柔和而充满期待,仿佛春日里最温柔的风。
“那么,晚辈先行告退,纪夫人请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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