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侧妃言辞虽平缓,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高贵与威严,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重。
徐小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低弱得几不可闻:“我……我并不知情……”
原以为那侍妾不过是个仗着安国公世子宠爱,便敢在萧侧妃面前卖弄风姿的无知妇人,想借机讽刺几句,好讨萧侧妃的欢心。
毕竟,萧侧妃是余沐白的母亲,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尊贵之门,谁又不想成为余家的当家主母?
却不料,这一步棋不仅未落下,反而让自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犹如一脚踢到了坚不可摧的铁板之上。
“无缘无故便嘲笑一位初识的女子,足可见徐家的家教与门风,真是让人叹息。”
萧侧妃的话语如寒冰,冷冽中带着一丝惋惜,随即她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徐小姐,转身温柔地牵起绛莺的手,向着角门缓缓行去。
徐小姐内心一片冰凉,深知自己的婚事已成泡影,嫁入余家的愿望如同泡沫般破灭。
一旁的圆脸小姐则是悔恨交加,暗自懊恼自己为何要与徐家小姐同行,唯恐祸及自身。
“莫放在心上,这样的话我以前听得多了。你看,如今那些名门千金,哪个不对我恭敬有加?你只需安心诞下麟儿,待他日有所成,那些势利小人自会争先恐后地来巴结你。”
萧侧妃轻声安慰着,话语中饱含鼓励。
绛莺乖巧地笑着,温顺地道:“奴婢明白,不会在意她们的闲言碎语。”
望着绛莺始终坚持自称奴婢,萧侧妃心中不免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一袭月白色衣衫的青年身影突然从旁路闪现。
那人抬头一见是萧侧妃,脸上的惊讶之色难以掩饰。
“姨娘。”
余沐白神色微显尴尬,施礼轻唤。
“这是要去哪儿?你母亲正忙着为你安排亲事,你怎还有心思往外跑?”
萧侧妃望着余沐白,眼中满是无奈与疼爱。
“有些事务需要回大理寺处理。”
余沐白微微低头,语气中有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你身为郡王府独子,何事能比你的终身大事更为重要?”
萧侧妃语调提高,再次询问,却在余沐白简短的回答“是公务”后,一时无言以对。
“唉,算了,你快去快回吧。对了,去大理寺的路上不妨顺道送绛莺回国公府。”
余沐白面无表情,简洁有力:“绛莺姑娘,请上车。”
萧侧妃轻轻拍了拍绛莺的手背,眼神中满是关怀:“往后出门记得多带些人保护,万事需谨慎。”
绛莺感激地点了点头,向萧侧妃深施一礼,随即步出府门,登上早已备好的马车。
而余沐白,则沉默地跨上马背,跟随着国公府的马车,缓缓行进。
马车内,绛莺静静地坐着,直到车辆拐入国公府的一条偏僻小巷,她方才轻轻掀起窗帘一角,望向一旁的余沐白,轻声询问:“大人,关于我母亲的案子,可有什么新的进展?”
余沐白面色平静,只吐出一字:“无。”
绛莺心有不甘,继续追问:“那么,关于我母亲的身份线索,可有发现?”
“尚未。”
余沐白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简洁而冷漠。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绛莺心中残存的希望之火。
京城府衙那边,即便有林鸿涛密切关注,却也似石沉大海,未有任何回应。
她极力回想,试图从记忆中捕捉哪怕一丝有关那位管家的线索,但一切显得如此模糊,连那人的面孔也渐行渐远,案件因此陷入了死胡同。
马车缓缓停下,停在国公府的角门前,绛莺在侍女素月的搀扶下走出车厢,向余沐白行了一礼,感谢道:“多谢余大人相送。”
余沐白仅是冷冷地点了点头,随即翻身上马,欲转身离去。
“余公子!”
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绛莺抬眸,只见盛淑雁俏生生地立在那里,满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来了也不进来坐坐,喝杯茶?”
盛淑雁的声音甜得发腻,像是要将空气都染上蜜糖。
“不必了,谢谢。”
余沐白扬鞭催马,没有片刻停留。
盛淑雁的脸上瞬间布满了羞愤之色,扭头看向绛莺,眼中满是疑惑:“他……他为何会和你一同回来?!”
绛莺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耐心解释:“是萧侧妃让世子顺路载我回来的。”
“萧侧妃?”
盛淑雁低声呢喃,眼神微眯,仿佛正沉浸在某段深思之中。
不久,她的目光轻轻掠过身旁的绛莺,嘴角勾勒出一抹夹杂着不屑与讥讽的微笑,“真是不折不扣的奴仆本性,最擅长的就是阿谀奉承,居然能攀上萧侧妃这棵高枝。她对你,竟然比对我这个公府的千金还要亲厚,这实在是滑稽至极!”
“二小姐言辞犀利,只怕有所误会。”
绛莺微微低头,面容保持着恭敬,语调却异常坚定,“萧侧妃作为郡王府的侧妃,且有郡王世子作为依靠,岂是二小姐随意轻慢的对象?”
“你!你这是在刻意曲解我的意思!”
盛淑雁的语气里透着慌乱,她紧张地扫视四周,生怕这番话传入旁人耳中。
毕竟,她绝不愿因此事而开罪那位权势滔天的郡王侧妃。
“二小姐责备奴婢无妨,但请勿让萧侧妃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奴婢今日身体稍感不适,先行告退。”
绛莺再次俯首行礼,缓缓退后两步,准备转身离去。
她的一举一动都恰到好处,既表达了应有的尊重,又不失自身的尊严。
盛淑雁虽不敢当面发作,心中却如猫抓般烦躁不安,无处排解的不满几乎要溢于言表。
这时,一旁的满弓轻声说道:“小姐,像绛莺那样卑微的出身都能得到萧侧妃的青睐,若您愿意稍加心思,定能让侧妃更加喜爱。”
他的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
是啊,身为堂堂的千金小姐,怎能屈居于一名侍女之下?
盛淑雁内心暗自思量,余沐白对绛莺那种冷漠态度,若萧侧妃真的对绛莺另眼相看,他又岂会如此?
想到这里,盛淑雁脸上重新展露出明媚的笑容。
而另一边,绛莺回到房中,直接走向铜镜前,开始逐一解开头上的饰品。
“这些饰品样式新颖,别具一格,应该是新得的吧?”
梅嬷嬷含着慈祥的微笑走进屋内。
绛莺闻言,脸颊微红,轻轻点头:“这些都是萧侧妃赏赐的。我本想有所回馈,却又担心显得太过功利。侧妃大人坚持要送,拒绝则显得无礼,这份恩情,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
梅嬷嬷闻言,轻轻拍了拍绛莺的手,安慰道:“贵人所赐之物,坦然接受便是。无须过于挂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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