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回忆
先前，李珩还只当她确实是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因着出身不好，一直存活下来就有了几分小聪明，但是和那些个宅院、宫廷的勾心斗角还是比不了的。
今日一见，他是彻彻底底的错了！
这小娘伶牙俐齿，对待顾风晚说话的尺寸拿捏刚刚好，不会过了头，也不会让人觉得矫揉造作，那眼角的泪瞧着很真，惯犯啊，一套流程都如此书顺畅。
多看了一眼谢渊藏，李珩也不知对他而言，究竟是福是祸，而他又是否真正看清楚她真面目了。
目送谢家的马车离开之后，隔壁很快没了动静，想必也看到了外面发生的事，顾忌谢良的事情。
他们一离开，李珩松了口气，终于大口吃菜。
临行之前，几人一起下楼。
楼下的中央，头牌娘子段娇娇正翩翩起舞，披帛的一边轻盈甩过台边，她回眸一笑，不知道勾走了多少男人的魂。
这段娇娇生的那叫一个绝色，身段极好，不同于其他女子媚俗，段娇娇更像是其中的凤髓龙肝、八珍玉食，完全是脱尘出俗的那种。
但她也有柔情媚态，与美貌浑然一体，而且只挑容貌俊美的男子作为入幕之宾，因此叫多少男人挤破了头也要见她一面，希望自己能被挑中。
暮挽瞧见她如此受欢迎，忍不住笑了笑，恰好段娇娇看向了这边，不同于上次，段娇娇立马做出了反应，给她抛了一个媚眼。
也算是还回来了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还好她眼疾又眼快！
暮挽一下子噎住，没料到她忽然来这一招，瞬间就已经察觉两道看过来的目光，是顾风晚和太子殿下的。
二人的眼神瞧着都不太正常，略含深意，此刻，暮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真是恨极了段娇娇。
这下子好了！她回去这要怎么和侯爷解释啊！解释她好姐妹……是轻云楼这等吃喝玩乐之地的头牌娘子？
都不用过多解释了，段娇娇这货把自己的名声混的两极分化，在喜欢的人眼底，就是天上仙女，在不喜欢的人眼底，那和青楼女子没区别。
而这位侯爷恰好就是不喜欢的那类人，这段日子以来，暮挽也明白了，侯爷就是个难伺候的主，否则不会那么讨厌后宅的几位夫人。
李珩没多问，瞧着这劲头，二人等会回去的时候，路上可有得盘问呢，他也就率先溜走了，绝不打扰他们。
顾风晚回头又看了一眼暮挽，带着她迅速从这里出去了。
暮挽努力装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婢女的样子，害怕别人发现顾西侯已经纳了妾，她头埋得太低，倒也没有让别人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在侯爷身上。
不出所料，他被人认了出来之后，有几个应该是当官的，对着这边嗤之以鼻，一副鄙夷的模样，瞧做派八成是文官。
但有些平头百姓倒是激动得很，在他们眼中，眼前的顾西侯可是北境的大英雄，多少次立下赫赫战功凯旋而归，安定边境。
走出来这一段路，对比了段娇娇的处境，暮挽也意识到一些事情。
在众多文官眼中，侯爷应当是出身低下的庶子，粗鄙不堪的莽夫，他们很是瞧不上他，毫不掩盖那些厌恶。
但是在百姓和武将的兄弟眼里，他应当是冠绝天下的存在，是十七岁就封狼居胥的大将军，是永远守在北境的一道天堑。
顾风晚早已不在乎别人看自己的眼光，挺直了身板走出去了，暮挽紧随其后，倒也没让别人发现不对劲。
她现在只想窝在侯府，不想被别人知道，这里顶多是窝里斗，外面人心太险恶喽。
跟着侯爷回府之后，倒是听到了一些议论，兰苕一直在府里，把不久之前侯夫人回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梁霜在宫里犯错了，回来之后，被侯夫人当着府里下人的面体罚了，具体的细节已经传的满京城都是，影响不小，然后侯夫人就把体罚这件事情散布了出去，也算是堵了外面人的嘴。
但……梁霜自然是不服气的，正在院子里闹腾呢。
听到这里，忍不住叹息，这一个个都是观音菩萨一般的存在，各个手眼通天，谁都不肯让着谁，有意义吗。
争来争去，争了一身议论和骂名，在侯爷这里也没讨到半点好。
又晚些之后，已经用过晚膳，谢渊藏敲了敲门，“小娘，天黑了，将军喊你过去。”
暮挽正吃着点心，闻言，手里的糕点直接掉了下去。
怎么……又要去啊！！
兰苕眨了眨眼睛，看着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暮挽墨迹了一会，只得乖乖的过去，谁让两个人住的这么近，他要亲自过来，实在不要太近。
不过暮挽推门进他屋子的时候，谢渊藏已经不在里面，烛光摇晃，里面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顾风晚做在书案前翻看一些书信，头也没抬的吩咐她，“剪烛芯。”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却又有些好听的语调在里面，说不太清楚是什么，恍惚间让记忆倒回了初来这里的那一晚。
也是这样一个快要黑透的夜，那是怎样的缘分，让她如此幸运的进了侯府，近了他的身侧。
暮挽笑笑，走过去剪烛芯了。
剪完所有的蜡烛，也才过了一小会，顾风晚不知为何才看完一封书信，过了一会放在一边收起，又重新拆了一封看。
暮挽找了抹布，帮他擦拭着落了灰的博古架，忽然从窗户里听到了外面混乱的动静。
她皱眉，看了一眼顾风晚后，凑近了窗户。
顾风晚已经起身，拧着眉心，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又多了一些凝重，“有什么人来了，起码五六个。”
前院传来侯夫人特地扬高的声调。
“呀，苏湖公公怎得亲自来了？今日御前不需要伺候吗？”
啊？宫里面的公公？还是伺候陛下的？
顾风晚立马指着里屋，不由分说拉着她进去，“快来，这里面有个小暗间，是放一些兵器的，藏进去，别让宫里的人看到了。”
暮挽懵懵懂懂被塞了进去，随着门关上，里面漆黑一片，她心一直乱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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