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叔吓了一跳,赶紧找出帕子,小心的掰开云锦的手,小心翼翼的给她止血。
“小姑奶奶,我知道你生气,但你也不能伤害自己啊。”
云锦狠狠咬着后槽牙,紫荆关内尚且如此,更不必说那些其他与她相熟之人了。
皇室,当真是要对她赶尽杀绝。
低头看着手上划出的伤口,云锦缓缓开口。
“秋叔,你帮我找一个人……”
“好,你放心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保证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对了,那个北漠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秋叔抬手在脖子上一横,显露出杀意。
云锦摇头道:“他还不能死,秋叔,一会儿你去见一见他,随便威胁两句,露出些破绽来。”
“那你会不会有危险?”
秋叔顿时紧张起来,云锦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我没事儿的。”
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多罗冶反倒会怀疑,倒不如卖他一个破绽,这样就算多罗冶怀疑,可没有证据,又是在紫荆关,他暂且还不会轻举妄动。
“……那好,我现在就去会会他,你在这儿好好休息一会儿,桌上有点心,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就尽管吩咐外面那几个,他们都是我的亲信,靠得住的。”
秋叔像是总有愁不完的事情一样,临走前不断的叮嘱着她。
房门合上,脚步声渐远,云锦一整个眉眼都软了下来,眸底划过温和。
秋叔和她是过命的交情,也是她小时为数不多的待她好的人,正因为如此,她才更不能把他卷到这场阴谋里来。
云锦抬手摸向腰间,抽出匕首,面无表情的在手臂上划出了一道口子。
鲜血滴落,又被帕子接住。
只有她受了伤,才能让多罗冶更加相信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不是由她自导自演的。
至于他能信几分,多几分是几分。
……
两人再次见面是在赌庄后院的西厢房。
多罗冶那张俊俏的脸上显而易见的多了几道淤青,宽袍凌乱,手腕处有被绳子绑过的痕迹,相比之下,云锦看上去比她好些,但也没好到哪儿去。
同样衣衫凌乱,鬓发松散,手腕上被胡乱包扎的伤口还在渗血。
“他们对你动粗了?”多罗冶拧眉,说着拎出药箱给自己上药,那语气实在说不上好,“你的能耐呢,怎么不知道反抗?”
“没事儿,反正他答应我的交易了。”
云锦垂下眸子,扯了扯手臂上那块被自己胡乱包扎的帕子,本想把它扯下来,重新包扎。
却没想到下一刻就被多罗冶攥住了手腕。
“松手。”
他抿着唇,离她近了一步,嘴上依旧生硬,手上的动作却称得上温柔。
慢慢解开了缠在伤口上止血的手帕,扔到了一边,一手握着金疮药,撒在了伤口上。
手腕被他攥着,云锦下意识的想缩回去,却被多罗冶攥得更紧了。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什么去了。”
虽然嘴上这般说着,但他手上涂药的力道还是放缓了,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在灯影下扫落在眼睑上,遮住了灰色的瞳仁,神色难得一见的,极为认真。
云锦眨了眨眼睛,意识到多罗冶似乎并没怀疑自己,便也没再有别的动作,任由他给自己包扎,心里却觉得好笑,这种程度的伤口实在算不得什么伤,他看上去怎么这么紧张?
“你方才说与那大东家做交易?什么交易?”
“他们这些人,本就做着贩卖消息的买卖,我用一个消息换了他另一个消息,让他帮我找个人。”云锦放下袖子,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
秋叔那儿的点心实在好吃,她方才诶忍住多吃了几块,现今是真的口渴了。
多罗冶眼珠转了转,“什么人?”
“大人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的会提炼松脂的人吗,我让大东家找的人正是他。”
哐啷一声响动,却是多罗冶忽然起身,动作太大,袖子擦过放在桌边的茶盏,将其带到了地上,“你说的是真的?”
“所以你跟他做交易是因为……”我。
多罗冶顿了一下,最后一个字卡在了胸腔里,望向云锦的目光平添了几分灼热。
云锦侧过头去,端起茶盏喝了一大口,权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大人,天色不早了,你也回房休息吧,若那边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多罗冶张了张口,本欲说什么,然而云锦已经下了逐客令,还打起了哈欠,他也只能将心里的话压着,极其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这才离开。
是夜,到了三更天,街上空无一人。
先前还一脸笑模样的大东家,这会儿已经烂醉如泥,双颊通红,嘴里还不断咕哝着,“小姑奶奶,你,你以为我傻吗,你,你跟北漠人在,在一起,一定,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连扯谎,都,嗝,漏洞百出,你怕我有危险,别以为我,嗝,我不知道,我不怕死,你不,不告诉我,我,我就自己查!”
忽的,风吹过,房间内的烛火忽然晃了一瞬,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初。
大东家东倒西歪的躺在桌子上,手里拿着一杯酒,面前一桌子的菜一个都没动,反倒是那几坛子酒,全都见了底儿,迷迷糊糊的,他晃悠着手,刚要把酒杯往嘴边送,脖颈忽然被冰凉的东西抵住。
“她在哪儿?”
低沉冷漠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大东家瞬间清醒,知道来人不是善茬。
“唔,喝,喝酒,你们都喝,喝啊。”
含混的声音打着酒嗝,扬起冲天的酒气,大东家半闭着眼睛,砸吧了几下嘴。
深夜进宅,不是贼,就是匪,总之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想从他这儿知道小姑奶奶的下落,做梦去吧。
灯火晃动间,男人冷笑一声,身上的威压瞬间侵袭而来。
大东家一时间只觉得周身骤然冷下来。
“看在你护着她的心意上,我没立刻杀了你,所以,你最好告诉我,她在哪儿?”
谢知晏的声音仍旧冰冷,可若仔细听,不难察觉出其中那份几乎要掩饰不住的颤抖。
他知道赌庄的大东家与小锦儿是忘年交,如今更无比庆幸今夜亲自来了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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