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尚书心中有些发怵,踌躇着,也当真是不敢再多嘴了。
“既然涉及春闱之事,此事关乎千千万万学子的未来,定是马虎不得的。”
云锦掩着一身的倦意,只觉得浑身上下酸疼又乏力,她现在只想好好的沐浴一番,然后在熏了香的屋子里好好睡上一觉。
可现在显然不是时候,今日这事儿无论如何,必须得有个结果。
“元氏,我问你,那学子是谁,跟你又是什么关系?”
元氏脸色越发的不好看了,却仍旧嘴硬着,“什,什么学子,我不知道。”
云锦也不与她多废话,又实在不愿意挪动一步,只的招了招手唤来了苓俏,“给夫人看看书卷上的字迹。”
“是,将军。”
苓俏麻利的从地上捡起了那书卷,一手握着一边展开,大剌剌的摆到了元氏面前。
“除却了裴尚书的,这剩下的字迹也算清秀,那人若是来参加今年的春闱,你觉得凭借这字迹,北府卫有没有那个本事将人从学子中找出来呢?”
“将军谬赞了,这点儿本事北府卫还是有的。”
谢知晏顺理成章的接上了话。
云锦顿了顿,下意识的想要去看他,可这眼神转了一圈下来,却是一点儿都未曾落在谢知晏的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
元氏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惨白的,向来刻薄说一不二的她这会儿却将目光求助似的放在了裴尚书身上。
“额,谢大人,这件事眼见还未造成什么影响,你看,不如就由我将那人找到,定给你一个交代,可好?”
“裴尚书,你这可是在为难谢某了,谢某吃着皇粮,为陛下办事,怎可行那欺瞒之事?”
谢知晏一脸的为难。
一听谢知晏要将这件事禀报给陛下,裴尚书那脸色更苦了。
“诶呦,谢大人——”
却见裴尚书一点点凑到了谢知晏身边,小声道:“谢大人,你我同朝为官,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您看,能不能稍稍高抬贵手,我夫人也是一时糊涂,你说每年有多少的学子都是拜了门庭的,春闱一过,也都上去了。”
“您刚来京城不久,相比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窍,不如……”
裴尚书还想再说些什么,谢知晏已先一步开了口。
“裴尚书说的这些跟谢某有何干系?”
言语间,十分无情。
大殷朝堂上沉浮这么多年,裴尚书还从没见过这样不近人情的人,不过是皇帝身边的一条鹰犬而已,他都这般屈尊降贵的求他了,谢知晏怎的还如此的冥顽不灵。
裴尚书心中愤愤,殊不知在这一刻,他就已经掉到了云锦两人设下的陷阱里了。
正在气氛僵持时,云锦开口了。
与她一同开口的还有裴望慈。
至于结果,可想而知,裴望慈被忽视了个彻底。
“谢大人,我想,此刻最重要的还是赶快将那名学子找到,从他口中问出此事还有谁参与。”
“如此一来,明年的春闱也可以顺利进行。”
“嗯。”谢知晏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云将军说的有道理。”
“元氏,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如实交代呢,还是想让他们带你进了诏狱,之后再交代呢?”
“我是陛下亲封的二品诰命,你不可私自对我动刑!”
云锦额上一道黑线:“……”
元氏也真是昏了头了,这时候还企图将诰命的身份搬出来吓唬人。
她若是江南世家贵族像是云贵妃母族那样的家族的嫡小姐,搬出家族的背景来,那或许还能让人忌惮几分,可陛下亲封的诰命,陛下想如何便能如何,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云锦脚下动了动,静悄悄的挪到了已然焦头烂额的裴尚书身后。
幽幽道:“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想保住名声官位,总得舍弃点儿什么吧。”
云锦已将话说的如此明白,裴尚书又怎么会听不懂呢。
然而,这话也被裴望慈给听了去。
“云锦!”
男子咬牙切齿。
云锦充耳不闻。
裴尚书却很快想通了。
“来人呐,将元氏关到柴房去,若是她不说出那学子的下落,谁也不许给她吃喝!”
“是,老爷。”
“老爷,不要啊!”
家仆刚要上去,半路却杀出了两个体态丰腴的中年女人来。
云锦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两人正是马嬷嬷和孔嬷嬷。
“老爷,夫人再犯了什么错,看在她这么多年操持管家的份儿上,您也不该这么对她啊!”
“是啊,老爷,这些年夫人为了这裴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而且夫人为您生儿育女,还将望慈少爷养的如此的好,望慈少爷,您就忍心看到夫人这般受苦吗?”
两嬷嬷倒是对元氏死心塌地的,这话说的直戳心窝子。
裴望慈看着往日里对他一言一行都严苛约束的母亲,本是不想管的,但现在两个嬷嬷这一顶帽子扣过来,他身为人子,无论如何都是要开口说话的。
“父亲,这件事不如……”
“你也给我住口!”裴尚书忽然难得的硬气了起来。
显然是因为这事儿危及到头顶上那好不容易才戴稳当的帽子了。
“陛下让你主持北漠摄政王入京一事,你不将事情用在正事儿上,在这儿掺和什么?”
“……是,父亲。”
裴望慈倒是妥协的十分快。
云锦心中清楚,裴望慈对这过分严厉的元氏,心里是有怨气的,不然现在也不会如此的敷衍绝情了,不过……她就喜欢这样。
裴府这一家子人,一个比一个的虚伪,看他们狗咬狗,也不失为件乐事。
撕开这个口子的,自然只能是元氏了。
“谢大人,你觉得如此可还满意?”
面对谢知晏,裴尚书又开始放缓了语气,小心翼翼的问着。
生怕谢知晏哪个不痛快了,直接将他裴府都给掀了,一纸状书递到了御前去。
裴尚书不知道的是,谢知晏定然是不会那样做的。
后宫中还有芸贵妃这根钉子,若是将这件事直接捅到了陛下面前,到时芸贵妃定会注意到,如此一来,最后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只是裴尚书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怎么的,愣是没想到这一层。
谢知晏故作思索状,在裴尚书紧张的目光下,最终松了口。
“既然有云将军在场,谢某也愿意卖将军个面子。”
“只不过这件事非同小可,谢某可宽限给你三日,三日后,若是还没找到这字迹的主人……”
“还请谢大人放心,我亦知春闱之重要性,定不会让那人逍遥在外。”
裴尚书赶紧着表明了态度,紧接着又吩咐人将两个嬷嬷也一并给带了出去。
谢知晏点了点头,命人下了地道,将里面的所有东西一点一点的搬了出来。
这会儿天儿已经有些凉了,虽是上午,云锦却困得连连打哈欠。
这些都被谢知晏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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