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皇家,没人敢提及。
高台上。
华阳眼眶含泪,蹲跪在大殷帝和芸贵妃身边。
芸贵妃怜惜的摸着她的脸,以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恳求着:“陛下,求您……”
大殷帝摆出了一副慈祥的模样,抬手摸了摸华阳的脑袋,却打断了芸贵妃的话。
“华阳,你一直都是朕最骄傲的女儿。”
明明是夸奖之言,华阳身体却是一僵。
当初让她去和亲时,父皇说的也是这句话,这句话的下一句便是说,她是大殷的公主,享大殷万民供奉,便要扛起肩上的责任。
那日,她跪在大殿外求了父皇一夜,额头都磕出了血,也没得到父皇的半分怜悯。
父皇,这是弃了她了。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她不断地摇着头,低头却正看到了自己尚在怀抱的孩子,登时,一句求助的话也说不出。
若她有行差踏错,孩子会死,可……这是她第一个孩子啊。
高台上,一家人除了这位帝王,都红了眼眶。
云锦撑着下巴,远远瞧着这一幕。
不得不承认,华阳是一个好母亲,为了孩子,她什么都可以做,不过她不做也没关系,这孩子今日她无论如何都要带来的。
多好的一家三口人啊,可为什么本该是她的亲人的一家人,都不要她了呢。
云锦低头看了眼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仍跳动着,节奏平稳,没一点的起伏。
她童时曾盼望过的家人,竟是给她带来最多苦难的人。
“皇帝陛下,贵妃娘娘,你们放心,贵国的公主为先可汗诞下麟儿,受到了鹿神的赐福,先可汗虽已经不在了,但小王还在,小王定会替二位好好照顾公主和小王子,皇帝陛下,娘娘不必忧心。”
多罗冶每说上一个字,华阳的脸色就差一分,背对着众人,眸中的惶恐抗拒几乎要溢出来,她含混地,喃喃着:“不要,不要回去,父皇、母后,求求你们,女儿会死的。”
华阳紧紧地拽着大殷帝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指尖发白。
“父皇,您就当可怜可怜女儿,父皇……”
终究是自己的女儿,如今哭得梨花带雨的,大殷帝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头,可他终究还是咬了咬牙,狠下心来,扬声笑道:“朕这公主自小就被朕娇惯着,从没吃过什么苦,君子一言,既然摄政王这么说,那朕可就将华阳托付给你照顾了,你可要一言九鼎啊!”
多罗冶扬首点头,欣然道:“自然。”
“哈哈哈,好,朕敬摄政王一杯。”
杯盏之间,两人都话里有话,却是一笑便将一场风暴化作了无形。
在大殷帝看来,为了两国之间再无征战,牺牲华阳是值得的。
在多罗冶看来,完成了云锦交代他做的事,至少,稍稍帮到了她。
夜宴散罢。
芸贵妃还想将华阳留在宫中住上两日,却在多罗冶的压迫之下,华阳只能拒绝。
宽大的马车上。
任由华阳哭求着,金今从华阳的怀中抢走了孩子。
“解药,求你给他解药,孩子是无辜的。”
华阳痛哭流涕,再也没了往日的光鲜亮丽,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挣扎着。
半路,云锦刚跃进马车就看到了这一幕,被她哭得脑袋疼。
多罗冶转头瞧了瞧云锦,二话不说便叫人抽了华阳一巴掌。
“啪!”
响亮的巴掌声后,华阳捂着脸,不敢再哭了,可她仍倔强的想求解药。
金今在一旁撇了撇嘴,不屑道:“还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也不想想这么小的孩子喂下去一点儿毒药,怕是等不到解药就要被毒死了吧。”
华阳脸上的表情在这一刻彻底僵住,“你,你什么意思?”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金今切了一声,懒得再用大殷语跟她解释。
华阳却忽然拔高了音调,几乎要疯了,“你们自始至终都在骗我?!”
“是你自己蠢,怪得了谁。”仅仅十分讨厌华阳公主。
这位公主最初到北漠时就不受待见,加之胆小又恶毒,北漠人没几个喜欢她的,若不是因为有和平约定在,恐怕华阳在嫁入北漠的第一年就已经死了。
马车晃悠着,慢慢往四方馆的方向驶去。
云锦将帘幕掀开一道缝隙,向后看去。
路上黑漆漆一片,那几抹暗处的影子一眼便能发现。
“有尾巴,你们小心点儿。”
落下帘,云锦转头提醒着多罗冶几个人。
忽然感受到了关心,多罗冶心中一凛,灰眸都跟着亮了几分,“你也小心。”
“嗯。”
云锦点了点头,说完便欲下马车。
她刚起身,喉间忽然涌上一股腥甜,云锦抬手扶在了车厢边框上,毫无征兆的,突出了一大口血。
“云锦!云锦!”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面前的事物变得越来越模糊,就连急躁的声音也跟着逐渐远去。
黑色的漩涡一如浓浓的墨将她笼罩,云锦还来不及说一句话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多罗冶几乎是一瞬间飞扑过去将她揽在了怀里。
怀中的女人面色惨白,几乎透明的如蜡纸般。
华阳却得意的狂笑着,“她快死了,被你们折磨的快死了哈哈哈哈。”
仿佛天生的,华阳对于云锦有着天生的恨意,恨不得云锦现在就去死。
多罗冶气极怒极,一脚踹在了华阳心口。
华阳重重地砸在车厢内壁上,吐出了一大口血。
幸而这马车够大,也够坚固,不然非要散架了。
“你给我闭嘴!你这个疯女人!”
“哈,哈哈哈……”仿佛是为了印证多罗冶的话一般,华阳顶着满嘴的血,笑的越来越疯癫,说的每一个字都戳到了多罗冶的心窝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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