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玲没想到秋儿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说出这句话,她这句话一出来,魏夫人除了把她纳进门,还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不接受她,就会落一个妒妇的名声。
是以魏夫人也是微微一惊,她没料到秋儿竟敢跟自己叫板,气得身体微微发抖,“哦?魏老板,这丫头,你已经收了的?我怎么不知道?”
魏老板只觉一个头两个大,魏夫人平时都喊他老爷,一般只有在调笑或者怒极的情况下才会这么喊他,魏夫人现在的样子,显然不是在调笑。
“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样……”
秋儿却抢过魏老板的话头,“老爷,您收秋儿的时候,不是跟秋儿许诺了吗?您自己说的,会正经娶秋儿进门,会给秋儿名份,还说夫人最是仁慈和蔼的,不会为难下面人,您不会是骗秋儿吧?要是您早说秋儿没法进门,秋儿打死也不会从您的!秋儿现在已经是老爷的人了,若是夫人不开恩,那、那秋儿只有一死了!”
秋儿说着,便往一边的墙壁上撞去,魏老板再懦弱,眼看着宠了这么多天的小妖精要撞墙,怎么能不狗熊救美,上前拉住了秋儿,“傻丫头,你这是干什么哟!我又没说不收你,夫人这不是不知道情况吗!现在知道了,肯定不会把你往外头嫁的,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叶千玲啧啧嘴,秋儿这招苦肉计使得好啊!这本就是包厢,都是用木头屏风隔开的,使出姥姥劲儿撞上去顶多也就破个皮,却把魏老板给心疼坏了,直接松口要收她了,魏夫人这么会做人的女人,又岂会当着外人的面顶丈夫的嘴。
“夫人,秋儿说的都是事实,您看……要不挑个日子,用个小轿把她抬进来算了?也不要大办,意思一下就行了。”魏老板一手拉着哭哭啼啼的秋儿,一手拉住魏夫人的胳膊。
魏夫人嫌恶的一把甩开了他,“你既然都打算好了,还跟我商量什么?抬进门就是了。”
“夫人此言当真?”魏老板喜出望外。
魏夫人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我可不像你,要了人家的身子,说话却像放屁!你既然都要过人家了,她也就算我魏家的人了,往后也别放在吟霜那里了,就在我屋里侧院住下吧。”
“还不过来谢夫人!”魏老板连忙拉了秋儿过来磕头。
秋儿其实本还想趁机要求一个独立的院子,可是见魏夫人面色不善,也不敢一时把她逼急了,便委委屈屈的过来磕了头。
一顿饭磕磕碰碰的吃完,叶千玲连忙拉了阿夜逃出来,邱之衡也快步跟了出来。
“窝囊!窝囊!姑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窝囊了!叫一个丫头算计了去。”邱之衡显然很不喜欢秋儿这样的手腕。
阿夜却嘻嘻一笑,“谁算计谁还不一定呢。”
邱之衡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我怎么不知道了?你想啊,这秋儿虽然有了姨娘的名份,可是却住在魏夫人的房里,借魏老板十个胆,他也不敢当着魏夫人的面儿宠幸秋儿啊。往后啊,秋儿可就要守活寡咯!啧啧啧,魏夫人只要一个不高兴,还可以把她继续当丫鬟使,以前在魏大小姐那里,干得不痛快了,还可以随时走人,这会儿成了魏府的姨太太,走都走不掉啦。”
邱之衡一愣,傻子的分析竟然很有道理有木有。
叶千玲听到阿夜的分析,也十分惊讶,旋即得意的对邱之衡扬了扬脖子,“听到没有,我们阿夜说得多有道理,你姑妈也不是省油的灯,用不着你担心的。”
邱之衡甩甩手,“小时候每次来,都觉得姑妈家最好了,姑父姑母和睦,姑母又能当得了家,现在看来,竟也是一地鸡毛,罢了罢了,我还是收拾收拾早点进京准备春考算了,天天在这里看她们斗来斗去的,没劲!”
“你要走了?”叶千玲愣了愣,邱之衡虽然嘴欠了点,但却算是她在魏府遇到的唯一一个真性情的人了,现在说要走,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邱之衡神叨叨一笑,凑近到叶千玲耳边,“怎么,你舍不得啊?”
“舍不得你个大头鬼!”叶千玲白了他一眼。
阿夜也趁机扭过来,一把将叶千玲揽到自己怀中,“你要赶考啊,麻溜儿的快去快回。”
“你……你怎么说话呢!”
要知道,上京赶考的人,都是抱着一举高中、留在京中为朝廷重用的心去的,哪有祝人家快去快回的!这不是咒人家落榜呢吗!
“你个死傻子,你就不能说句好的?”邱之衡追着阿夜便要揍他。
阿夜躲到叶千玲身后,“娘子,他又骂我傻!”
“邱之衡!你不要欺负小朋友好不好!”
“他是小朋友?我看他比猴儿还精!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装傻!”
“……”
第二日叶千玲和阿夜去拜访了最后一家窑厂,对生产情况也是颇为满意,三日后,魏府果然用一乘小轿把秋儿抬进了门。
虽然秋儿只是给魏老爷做了妾,可刘寡妇却高兴地不得了,女儿这可是嫁进了莲花镇第一富贵人家了啊!她也不在魏吟霜那里当老妈子了,直接回到了村里,为了显摆一把,自掏腰包大办了三天流水席,只说秋儿嫁进了魏府,把村子里那些不明所以的老娘们小媳妇儿都羡慕坏了。
可是……刘寡妇却不知道秋儿进门的第一天就独守空房了——魏夫人已经给了魏老板这么大个面子,魏老板又岂敢顶风作案,老老实实的在魏夫人房中睡了好几天。
秋儿守了几天空房,越守越不是滋味,便生出幺蛾子,跟魏老板说要回门,魏老板冷落了她好几日,也不好不答应她,便给了二十两银子让她自己回去看看老娘,还暗暗吩咐道,“你现在是魏府的姨娘了,可别抛头露面的招惹是非!”
秋儿看着魏老板那张老脸,生出一股厌恶,心想我这如花娇嫩的年轻身体,要不是图你身上几个臭钱,又岂能跟了你,可是跟了你,你竟然这般挫折我,还占着茅坑不拉屎,连人都不让见,我呸!我偏要抛头露面,专门见男人!
秋儿表面恭恭敬敬的答应了,魏老板便派了一辆轿子把她送到了刘寡妇门口,秋儿一眼瞥见隔壁张大娘家两个儿子都在门口劈柴,搁在从前她哪里看得上同住铁柱兄弟俩,可是今儿个,她浑身的不痛快,偏要招惹他们一下,好像这样招惹一下,才能出一口她在魏府吃的那些窝囊气。
她从轿子上下来,吩咐轿夫先回去,晚上再来接自己。也不直接回娘家,而是站在围墙边,朝着张家的院子甜甜的喊了一声,“铜柱哥铁柱哥在做活哩!”
铁柱是个老实的,从前还和秋儿订过亲,现在见秋儿嫁做人妇,心里不是滋味,转身便回屋了。
铜柱却是个好色的,立刻像苍蝇沾了屎一般,被秋儿吸了过来。
“秋妹回娘家了啊?”
秋儿虽然被魏夫人压得不得宠了,可是身上的穿戴却还是比在村里讲究了许多,狐狸毛的坎肩配着一条水红色的长裙,衬上一张涂抹得雪白的小脸,把铜柱的魂儿都给勾飞了。
秋儿见自己的魅力得到了施展,心里舒坦了大半,妩媚的笑了笑,“三朝回门嘛,总是要回来看看娘的。”
刘寡妇听到了动静,连忙迎了出来,秋儿又给铜柱飞了个媚眼这才回了屋子。铜柱这心呐,就像是被猫爪子挠着一样难受,到了午间,刘寡妇有午睡的习惯,便偷偷摸到了刘家的院子里学猫叫。
秋儿走了出来,咬着帕子嗤笑,“我当是发春的野猫呢,正想出来打死呢!”
“是我是我,可别打我!我找秋妹叙叙旧呢。”
“叙旧?那别站在这里了,回头吵了我娘睡觉,到这边来吧。”秋儿把铜柱直接带到了从前叶千玲和阿夜住的破柴房里。
两人往破床上一坐,铜柱只觉浑身都烧了起来,“秋妹,你们这些进了城的姑娘,怎么都出落得这么漂亮,还都那么有出息?连叶千玲那个死丫头都发达了,居然谈上那么大的生意。”
秋儿心中一动,“叶千玲?她怎么了?”
儿只知道叶千玲和魏夫人有点小买卖,却并不知道如意斋的那一万套订单,魏夫人怕魏吟霜从中搞鬼,连魏吟霜都没告诉。
铜柱挠挠头,“我在村东头的珐琅窑厂里做工,最近窑厂接到了一笔大单子,本来还以为是哪个大商号下的单子呢,结果你猜怎么着?前几天,我看到叶千玲和她那个傻子到厂里找老板看样品!我就躲到了一边悄悄听他们说话,没想到那单子竟然是叶千玲下的!几百两银子的大单子啊!后来她走了,我一问,老板说就这还是我们厂子做不了这么多,才只有这么点活儿,还有一大半的活儿都分给别的窑厂做了,你说她是不是发达了?”
秋儿一惊,叶千玲什么时候接了这么厉害的单子了!她听魏吟霜说过,脂粉店里头的货品利润都高达五六倍甚至十来倍,这么一算,叶千玲这么一笔单子岂不是就要赚上好几千两银子!
凭什么!凭什么都是从这间屋子走出去的,她叶千玲只嫁了个傻子,竟能靠着自己越爬越高,越来越富!而自己却只能嫁做人妾,一步错步步错,过这么窝囊的日子?
秋儿只觉满心不忿,不!我刘秋儿过不好,你叶千玲也别想过好!
“铜柱哥~~”秋儿娇滴滴的对着铜柱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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