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丹雅竟是想让叶千玲去西夏王宫里做一个浣衣娘,这下连小燕都听不过去了,“丹雅公主,叶小姐既是焰王爷的未婚妻,也是大月相国叶大人的嫡长女,怎么能做这种低贱的活计呢?”
小燕也是个精明的,早已瞧出了各种端倪,是以提醒乌丹雅:就算你用手段撬了人家墙角,王妃的身份不好使了,人家也还是相国嫡长女,这身份也是不能随随便便糟践的。
可乌丹雅哪里管这些,她现在只想死死的将叶千玲钳在手中,让她无法与外界联系,也让她彻底对简洵夜死心,最好能自己主动放弃婚事。
“焰王爷在大月还是皇子呢,也没见他嫌活计粗累啊!西夏经历了天灾,来到这里的人,本来就是为了帮忙的,若是帮不上忙,还来做什么?西夏城内的口粮都有限,可养不活闲人。”
言下之意,要是不干活,就滚出西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燕闷了声儿,不敢开口,心想叶大小姐怎能忍受这种屈辱?只怕马上就要开火,还是离远点为妙,省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哪知道叶千玲不止没有开火,反而低眉顺眼的应道,“公主有心了,那我这就收拾一下,到宫里去?”
乌丹雅也有些惊愕,没想到刚强的叶千玲一点儿也不与自己争辩,就这么应下来了,难道,她已经愿赌服输了?
乌丹雅有些不敢相信,依然谨慎的带着叶千玲回到王宫。
“表嫂,实在不好意思,宫里很多宫殿都在地动中损毁了,好只有这些婢女房还是好的,我派人给你收拾一间,你先凑合着,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不必找宫女帮忙,我自己就可以收拾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十五岁之前,我都寄住在乡下,粗活是做惯了的。”既然选择忍,叶千玲决定一忍到底。
唯有这样,才能在援军赶到之前,求个明哲保身。
果然,乌丹雅也就没准备给叶千玲找什么婢女,当即便笑眯眯道,“那是最好,现在宫内人手也是不够呢。那表嫂,就好好照顾自己吧。”
乌丹雅说完,便转身走了,只是腿上的颠婆比之前严重了许多——她将原本用来治腿的血蜈蚣抽了两只出来炼情蛊,情蛊倒是炼成了,腿上的伤却耽误了些。
这些细微的变化都被叶千玲看在眼里:自作孽,不可活。
叶千玲能屈能伸,自打进了浣衣局,白日便勤勤恳恳的浆洗衣物,夜晚,她总是会钻到空间里,泡个热水澡,做个面膜,把一身的疲惫都洗净了再安然入睡。外面的世界她已经不相信了,只有工作室空间是真正安全的。
小燕一开始只是想利用叶千玲离开大月,跟叶千玲接触了几日,倒是越发的敬佩起这个不卑不亢的大月王妃了,心甘情愿的留在了叶千玲身边帮她一起洗衣,叶千玲赶都赶不走。
一转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天,已经到了曼罗约定回来的日子。
则二十天里,乌丹雅没有再来过,简洵夜更是不见踪影,不过浣衣局其他的婢女却总是“不经意”的将消息带进来:焰王爷带着公主骑马出游了;焰王爷与公主一同监工,打通了一条又一条闭塞的道路;焰王爷与公主一起陪同老国君和世子乌白龙共进晚宴,丽雅却被排除在外……
小燕将衣物狠狠丢进水盆,“叶小姐,您的未婚夫被丹雅公主霸占了,她还这样羞辱您,您当真一点都不生气?”
“生气有用?”
叶千玲反问道。
小燕嘟哝了一句,“好像没什么用。可是他们也不能把所有的衣服都送来给咱们洗啊!这些天我的手都洗粗了!咦,叶小姐,您的手怎么好好地,一点儿也没有皴?”
叶千玲笑了笑,扔了一根护手霜给小燕,“好不容易逮着了我,不好好折腾一番,岂不是浪费?你呀,谁叫你傻兮兮的非要跟着我一起进来。”
小燕咬了咬唇,“小燕虽然不聪明,却也不糊涂,小姐您找到我,那是抬举我,我没帮上忙,您待我也没有什么变化,这些日子我跟在您身边,您总是护着我,我都放在心里的。”
叶千玲挑了挑眉,“没瞧出来,你倒是个知道感恩的。你放心吧,我若是真能过了这一劫,肯定会帮你离开大月的,就当是感谢你这段时间的陪伴。”
这话要是之前让小燕听到,她准乐得开花,可是现在她已经淡然了,一来,她实在也看不出叶千玲有什么翻身的机会,二来,叶千玲翻不翻身,好像也不影响她跟着叶千玲。
“我反正无亲无故的,女儿沟那些女人,现如今有了男人,各个的都找不着北,忘了自己是谁了,我一个都瞧不上。倒是叶小姐您,我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尊敬,跟在您身边,哪怕是干粗活,我也高兴。”
叶千玲叹了口气:这在女儿沟是受了多少压抑啊!心里都扭曲了!还有人喜欢干粗活的,真是活久见。
就在两人一边搓洗衣服,一边叽叽咕咕说话的当口,门口有人传道,“丹雅公主驾到!”
小燕吓得连忙缩到一边,“那个坏女人又来了。”
叶千玲拍了拍她的手,“别怕,有我在。你别说话,一切交给我。”
只见乌丹雅的腿已经恢复了七八成,连拐杖也不需要了,身边跟着七八个婢女,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表嫂,辛苦了。”
叶千玲擦了擦汗水,“还行还行,习惯了都。”
乌丹雅对着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只见那七八个婢女全都提着一个大袋子,整齐划一的走到了叶千玲身边,将袋子散到叶千玲面前。
竟然全都是脏衣服,而且还不是宫里的衣服。
宫里的衣服大多都是丝帛所制,也没那么脏,这些衣服刚一打开,就散发出一股子汗臭味,一看就是外围的侍卫的,里面甚至还夹杂着男式的亵衣亵裤。
小燕不禁在一旁干呕起来。
叶千玲挑了挑眉,“这些也是要给我洗的?”
乌丹雅淡淡一笑,“不错,侍卫们好些天都没换衣服了,急着穿,今晚之前,全部都要洗好,明天天亮之前,要晾干折好送出来。”
“这怎么可能嘛!这些衣服,就是十个浣衣娘一起动手,也完不成啊!”小燕脱口而出。
啪!
她的话还没说完,离她最近的那个宫女便对着她狠狠刷了一巴掌,“公主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
“公主,有什么,冲我来,不要总是从我身边的人下手。”叶千玲慢条斯理的说道。
乌丹雅满脸惊讶,“表嫂这是什么话?我真的听不懂,不过是教训一个不懂事的丫头罢了。”
叶千玲突然咧开嘴笑道,“都是千年的狐狸精,在这里演什么聊斋?”
乌丹雅怔了怔,秀眉已经凑成一团,“你……什么意思?”
“大月与西夏交好数年,你的姑母得知娘家遭难,不顾一切的筹集银资,甚至不顾危险,把自己的亲生儿子送过来帮忙援助,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乌丹雅的脸色越发苍白,“你在鬼扯什么?!”
“我是不是在鬼扯,你最清楚不过了。我劝你,尽早解了简洵夜身上的蛊,我可以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保全你一个体面。你若是执迷不悔,等到我用手段那天开始,等待你的,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乌丹雅的胸口起起伏伏,半晌,才恶狠狠道,“你早就看出来我给他下蛊了?”
叶千玲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忍气吞声,到现在才说出来?”
“因为我懂得如何把最重的一拳留到关键时刻出击。”
“你在说什么?”乌丹雅如坠云里雾里。
她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已经有一个纯白的身影迅速的闪了过来,那身影扬起手臂,对着乌丹雅的脸颊就是狠狠一巴掌。
乌丹雅身边的七八个丫鬟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待到反应过来,乌丹雅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你是什么人,竟敢打我们公主?”
白影怒极,半晌才镇定下来,转过身来,竟是柔妃!
紧接着,她的身后跟着走进来的是简少卿、简紫阳,还有苏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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