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因为常常碰在一处交流育儿经,柴氏对沈月尘明显比之前多了几分好感。心想,再不牵扯彼此利益的情况下,好好相处一下,倒也不错。
谁知,沈月尘还真是不知好歹,竟然得寸进尺起来。
二房的事,自有她自己做主,哪里轮得到长房来指手画脚呢?
柴氏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想着她们既然把老太太给抬出去来了,自己就索性过去问个清楚。
若真是老太太的主意,柴氏断然不会这么轻易算了。
沈月尘见柴氏神情不悦,只好暂时停下手来,可当她的目光转到何雅琳脸上的时候,她觉察到了她脸上流露出的不安,当下心思一沉……
看来小桃的事情,八成和她有所关联。
柴氏一脸不悦,只想去见老太太。但同时也对沈月尘有几分不解,心想:小桃不过是二房的一个小妾而已,别说是病了,就算是死了,又和她这个长房长媳有什么相干?她这么多事,费力不讨好,究竟用意何在?
杨嬷嬷最会看人眼色,看大奶奶沈月尘没有要走的意思,便立马上前,来到柴氏的跟前,客气道:“二夫人您先别急,大奶奶也是一片好心,您若是觉得不妥,老身这就去向老太太禀话就是……”
柴氏听了这话,瞥了杨嬷嬷一样,实则是瞪了她一眼。
“既然要去就一起去好了,正好,我也有话要和老太太明说。”
柴氏知道,杨嬷嬷一直都是偏向沈月尘,所以今天才会这么巴巴地跟过来。
杨嬷嬷闻言忙点了点头:“好,老身随二夫人走一趟就是了。只是大奶奶身子不便,来来回回地也不方便,不如让二奶奶陪着大奶奶先在这里小坐片刻。”
柴氏扫了一眼沈月尘微微隆起的小腹,应道:“那也好,若你不嫌弃,不怕过了病气,那就在这里坐着吧。”
沈月尘福一福身,没有说话,顺着杨嬷嬷的话茬儿留了下来。
此时,何雅琳的脸色已经微微泛白,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佛龛上的白玉观音像,见前面的香炉中是空的,方才暗松了口气。
小桃的病症,这样严重,想必是每天都要烧香拜佛的。那些檀香,八成都用了差不多了,估计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何雅琳没想到,这个沈月尘竟然会这么多事,好端端的,突然过来搜东搜西的,让人白白吓了一跳。
何雅琳留下来招呼沈月尘,故意缓和气氛道:“堂嫂难得过来坐坐,何必拘束在这么一间满是病气的屋子里呢?我看,咱们不如移步先去我的房间吧?也好让我吩咐一下,好好招待招待嫂子您……”
沈月尘闻言微微一笑,扶着翠心的手,稳稳地坐了下来,只道:“弟妹不用麻烦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又何必这么客气呢?咱们就坐在这里等等吧。”
何雅琳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只觉她真是个黏人的麻烦。
不过,她既然这样说了,何雅琳也只好故作无事地坐下来陪她。
沈月尘借着喝茶的功夫,一直留意着何雅琳的目光所在。
想想之前,何雅琳的所作所为,沈月尘就能看出她并不是一个城府太深的人。
她可能有心计,但未必藏得住心事。
当一个人心中有鬼的时候,她的眼神多半是飘忽不定的,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但眼睛总是故作无意地偏向某处,而那一处八成就是她心中的隐患所在。
沈月尘耐得住性子,柴氏这一去,来来回回,少说也要一餐饭的功夫。
沈月尘把一碗清清的茶,喝了个干净。
方才路上来得太急,她还真有些口渴了。
何雅琳自认为能沉得住气,可心里还是隐约有些担心。
“桃姨娘这场病,来得凶猛,弟妹没有被吓到吧?”随后,沈月尘先开了口道。
何雅琳闻言一怔,忙摇摇头道:“倒也不至于被吓到……只是有些担心罢了,毕竟,孩子还小,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去?”说完,还不忘故意叹了口气。
沈月尘淡淡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呢?桃姨娘病得蹊跷,清月那孩子更是无辜……”
说着说着,她忽地又携着翠心的手,慢腾腾地站了起来,转身望向供奉菩萨的佛龛,放轻语气道:“菩萨保佑,她们母女能平安度过这一劫。”
何雅琳见状,心里咯噔一下。
沈月尘未出嫁之前,在闺房里也供奉着一尊白玉观音像。那是师傅去世之后,留给她的遗物。
只是后来,她把母亲牌位摆放在了玉观音像跟前供奉,便妥善保管起来,平时也不再房间里礼佛了。
沈月尘见何雅琳的目光,一直流转向自己的身后,便忽然想到,她方才打量屋子的时候,只觉这尊玉观音十分稀罕,一看便知就是贵重之物。
小桃没有显赫的娘家,进府的时候,身无长物。
这么贵重的东西,必定是别人赏给,或是送给她的。
沈月尘看了看观音像,并未发现异常,目光缓缓下移,落在盛有香灰的香炉中,发现里面立着短短一小截,还未燃尽的檀香,不禁眉心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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