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山,堂守业正率领残存的堂家军艰难行进,这已经是他们困在四方山第四天了,如今已是人困马伐,本就不多的粮草也消耗的干干净净。
若是再走不出这四方山,后果不堪设想。
“胡泫这个老匹夫,竟然敢诳本帅!”
堂守业一刀砍断面前拦住去路的树枝,气的额头青筋暴起。
原来数日之前堂守夜同胡泫秘密会面,用孔方城内的布防图换取一个退路。
胡泫承诺先给他提供一个可以暂时栖身的地方,等胡泫拿下孔方城他再趁机出现演一场戏,重新“夺回”孔方城。
如此一来,他不光能光明正大拿到孔方城,还能重新获得皇上的信任,在朝堂树立威信。
这之后由他出面与西狄议和,暗中帮助西狄大皇子登基,可谓是互利共赢。
殊不知胡泫早就已经不再信任他,既然胡泫能拿下孔方城,又为什么放过这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他胡家的男儿个个勇猛,虽一向拥护大皇子,但同建工立业相比谁做皇帝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到时候不再是胡家依附于皇室,而是皇室需要他胡家。
更甚者,若是他能所向披靡挥刀南下,说不定连大晟都会被他踩在脚下。
与其拥护一个扶不起站不稳的储君,倒不如为了胡家的前程驳上一驳。
堂守业率领剩下的三千堂家军欢欢喜喜躲到胡泫给他们提供的地盘,殊不知一脚踩进了陷阱。
这四方山之所以叫做四方山,便是因为这里四面都是高山峻岭,若非对四方山的路况及其熟悉,进去就有可能出不来。
那领路的西狄人将堂守业他们引入四方山腹地就凭借地势溜了,堂守业他们在四方山转悠了四日都没能走出去,才发觉上了当。
眼下正发愁该怎么走出四方山,谁知手下竟捉了一个人过来。
“大帅!捉到一个村妇!说不定这人知道出山的路!”
堂守业闻言眯眼打量着地上的村妇,对方一身破烂衣衫,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粗糙干裂,脸上也灰扑扑的看不出本来面目。
只是……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此刻她正如同一个待宰的羔羊被扭送到他面前,浑身瑟瑟发抖连站都站不稳。
堂守业眼神开始变得轻蔑,再看那妇人便如同看着一只蝼蚁一般,很快便挪开了视线。
地上瑟缩的妇人却悄悄松了口气,整个人抖的更厉害了。
将妇人送来那人邀功般道;“将军,已经审过了!这人是山下农妇,上山挖草药来的,她认得出山的路!”
堂守业眼睛一亮:“当真?!”
那人连连点头,而后一脚踹向地上的妇人厉声道:“你可知如何走出这四方山?”
妇人被踹翻在地上痛苦呻 吟着,见那人又要来打,忙不停的点头。
见堂守业蹙眉,那小将忙解释道:“是个哑巴。”
哑巴?倒是省了不少麻烦了。
是以他不耐烦的点点头:
“前头带路!”
那小将朗声应下,呼和着驱赶妇人。
妇人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够搂着腰,瘸着腿,步履蹒跚,让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顿时失了兴致。
呸!一个又脏又臭的老妇,真扫兴!
妇人走在前面,感受着那些又黏又腻的目光纷纷挪开,心头嗤笑。
一行人在山林里七拐八拐沿着仅容一人通过的羊肠小道艰难前行,若非前头带路那妇人始终淡定,走的虽然慢了些到底不曾停歇,他们还以为自己又被骗了。
林子里又穿行了两天,饿了就抓些野物,当然能吃上肉食的只有那些个将领,其余小兵大多摘些又酸又涩的野果充饥。
有的学聪明了些,见那领路的妇人随手摘些植物放在嘴里嚼,便有样学样摘了充饥。
然而没多久这些人就上吐下泻,他们愤愤不平地想找妇人的麻烦,可看着她睁着无辜的大眼,又无可奈何。
毕竟,他们还指着她走出这四方山。
如此一来便不敢随便乱吃。
可饿肚子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实在受不住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随意往肚子里塞些东西,结果比先前更严重。
两日功夫,这些人又饿又累病倒了大半。
还有一些掉入悬崖的,踩进陷阱的,总之伤的伤病的病好不凄惨。
等把四方山转的差不多了,眼见着时机成熟,那妇人唇角缓缓勾起,带着这群丢盔弃甲的残兵走出了四方山。
“什么人?”
“大晟官兵?!”
“快来人啊!敌袭!”
“糟了!中埋伏了!快跑!”
场面乱成一团,有人被当场射杀,有人一头钻进四方山夺命奔逃,有人跌落悬崖,有人被生生擒获。
那妇人趁乱混入山林,从四方山另一处进入了西狄境内。
离开之前,她挺了挺酸疼的腰肢,唤来不知藏在何处的白鸽,将一张贴身存放的纸条装进信筒,让它带着自己这些天探查来的地形图消失在天际。
做完这一切,那妇人挺直了胸膛大步朝着未知的前方走去。
离开四方山,虽已进入西狄领地,人烟却并不多见。
江云扮做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妇人一路艰难行走,路过的西狄百姓对她并没有防备,甚至还会邀请她去家中做客。
只可惜江云不懂西狄人的语言,好在前世她一个瘸子独来独往惯了,充聋作哑的功夫最是一流。
她将从大山里带出来的药材制成粗糙的药丸救下一户人家的小孙子之后,成功在那户人家住了下来。
折腾了将近半个月,江云身体确实吃不消了,打算边休养边打探消息。
也不知小白有没有将消息送回去,这一路艰险,西狄人有猎鹰,若是它不能逃脱猎鹰的追捕,怕是凶多吉少。
她得在这里等上一等,若是过几日还没有小白的消息还得想办法将四方山的地形图传回去才是。
四方山下一个不知名的小村庄里,江云窝在低矮的草房子中,费力的将已经蔫巴的药草砸成药泥。
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跑进来嘴里唔哩呱啦不知在说什么。
这就是江云救下的那个小孩儿,见江云迷茫,他干脆动手扯了江云拉着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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