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不舍
姜中正吓得差点没掉凳,连连告罪。
“陛下别恼,父亲是怕我与陛下不和,话说得不大好听罢了。”
有慕容云雪的威胁在,姜暄和需要姜中正更加信赖自己,这样才好做自己在前朝的剑,如臂指使。
“敏妃如此体谅,姜相还得明白君臣内外有别才好。”慕容峥的威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接下还不动声色的的。
瞧这位权倾朝野的姜相怕是汗流浃背了,姜暄和心下稍稍慰藉。
“是,是,老臣知罪,这就带着犬子告退。”姜中正冷汗狂冒,想起姜暄和的话,生怕连累了姜新楣,这就急着要走。
但姜新楣还看着姜暄和,尤其是她额上伤口,姜暄和回视过去,看到他眼中淡淡的歉意,便求了慕容峥的恩典要同哥哥说说话。
“去吧,朕等你,姜相也同朕一起稍等片刻吧。”姜中正低眉顺眼,躬身应是,不敢有半点不耐。
同时慕容峥对姜暄和的态度也让姜中正打消疑虑,姜暄和怀孕让自己当皇子外公指日可待,也许是他心急了。
姜新楣其实不知从何说起,但还是顺着姜暄和被带到花园道旁。
“暄和,你……”他一开口就堵住,实在不知还能说什么。
姜辛宇一事她到底没给个准话,那个疑影也一直在自己心里。
眼下婚期将近,他不请姜暄和这个敏妃其实说不过去,也失了要给冯溪薛的体面。
可要是请她来呢,那个影子笼罩在自己头上,总让他惴惴不安,无法全然信任和亲近姜暄和。
“哥哥还在生气么?我若是说我没做过,只是不阻止别人有仇报仇,哥哥信么?”
这个答案姜新楣没想过,但姜暄和脸上的苦笑真情实意,他没有不信的理由。
且看她在宫里如此不易,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没和家里和自己说,他也不免心疼。
看出他的动摇,加之自己也没说谎,姜暄和继续道,“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哥哥,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好了,好了,我信你。那你这额头可有好的伤药?要不要我回头给你取些来?”
宫中的自然是最好的,姜暄和心知肚明这是他相信了,也有心和好了。
“那再好不过,我还疼得紧呢。”
姜新楣不放心,她在宫中虽然看着很得宠爱,可还是受伤了,这不问清楚他如何安心。
“你这伤是如何弄的,可有办法避开那位杜小姐?”
“其实杜灵儿不是要紧的,是长公主,如今谁都忌惮她,陛下也不好出手给我讨个公道。”
秋叶一看她这个语气这个神态,就知道娘娘又开始演苦情戏了,但话没说错。
而且她估摸着,娘娘是真在意这个兄长,那眼中的亲近之意一点都不假。
二人叙过话后便各奔东西,姜暄和回来见慕容峥脸色不大好,便顺口问了。
谁知他看自己的神色竟然带了几分怀疑,“暄和,你可知裘国的使者已经进京了?”
裘国的使者?姜暄和百思不得其解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臣妾不知,可是出什么事了?”
姜暄和有些不好的预感,尤其是慕容峥迟迟不说话。
慕容峥缓了口气才看着她,“使者进京并未通报,而是径自住进了驿馆,他们为何而来不必多说,方才已经来求朕要商量公主回国之事。“
果然不是好事,姜暄和极力平静下来,却等来慕容峥一句,”朕想知道是不是暄和透露了消息。”
言简意赅,却晴天霹雳,姜暄和皱着眉逼视回去,“陛下怀疑臣妾?”
“暄和前几日不是说要同他们一起去裘国?”
“是,可陛下从未同意。”
“那今日之事?”慕容峥接见使者时有一种感觉,所有的事情都连起来了,拓跋扈受伤,拓跋翡玉要离开,姜暄和也要一起离开。
直到今日有了接应他们的人来自己面前陈情,他的疑虑终于燃烧起来,变成某种实质性的,会灼伤人的东西。
所以就算姜暄和露出不解和失望受伤的神色,他也一定要问个清楚。
作为帝王,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妃子与外臣有所共谋。
姜暄和也明白,若再提自己和拓跋扈的友谊只能火上浇油。
可慕容峥也明明白白不信她是想离开为他分忧,还能如何?
“陛下,臣妾说不是臣妾,陛下可信?”
慕容峥没说什么,拂袖欲去,姜暄和也只是看着那背影,没有再出言辩解或挽留。
等慕容峥远去,她立刻去了拓跋翡玉处。
“使者已经来了,求见皇上要接你们回去。”
她语气冷冷的,除去被质问的心情不佳,还有她明白,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拓跋翡玉做的了。
传消息出去是敏妃这个身份不能做的,她也从未动念。
不管慕容峥信不信,她总要把事情弄清楚了才不算白被冤枉。
拓跋翡玉在看着药罐子,苦味弥漫,显然拓跋扈还是不大好。
“你知道我弟弟的情况,他必须要走了。”
姜暄和说不出话,她也是一样的希望,但接下来的话谁都不好说。
拓跋翡玉撂下蒲扇,撩了下有些乱的鬓发,看着姜暄和,“之前只是本宫自己想回去,使者便出发了,如今只不过是多带一个人走。”
她看得出姜暄和夹在中间的为难,也看到她发红的眼睛,她语气里也没有那兴师问罪的意思,但连日来的困顿让拓跋翡玉也没什么好脾气。
“你有时间问我,不如去问问你们皇上为何不让我弟弟离开,难道让他死在这里会更好么?”
闻言姜暄和倒吸一口气,“陛下他……可你们使者进京为何不通报?难不成是想偷偷离开?”
拓跋翡玉不言,无声胜有声。
姜暄和摇摇头,“你这样犯了忌讳,陛下怀疑是理所当然的。你是让谁从宫中传的消息?”
“没什么犯忌讳的,我离开本是理所当然,也是你们皇上同意了的,眼下我弟弟垂危,你们束手无策,难道还不能让我把人带走?”
拓跋翡玉再不看姜暄和,她还要照看药汤,不欲多说。
姜暄和也找不出她无理之处,可事情到此还是没有一个可以平和解决的出口。
二人一坐一站沉默了良久。
拓跋翡玉端了药进去再出来,看她还在这,便开口问她,“你呢,要继续待在这是非之地,还是跟我们一起走?我看你也不想额头上再多几个窟窿吧?”
什么窟窿,哪有这么夸张?
“我可以给你时间好好想,这也是大事,你去异国他乡肯定要丢掉所有的故旧。我们的身份固然可以照顾你一二,但要生活下去,诸多地方都适应下来,肯定还是要看你自己。”
她说得没错,可姜暄和最大的顾虑不是这个。
果然拓跋翡玉也看出来了,笑着摇头,“是不是舍不得慕容峥?”
“有这么明显吗?”姜暄和抬手压了压眼角,又有些委屈。
为什么旁人都看得出来的事情他看不出?还是说他的疑心一冒上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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