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特意穿着一身半旧的素色长裙,头发也只是梳成简单的垂挂髻,上面只插了一根素银簪子。
又往帕子上沾了少许的辣椒水,这才准备往宁丰堂走去。
去之前,还在静香的耳边吩咐了几句。
苏婉并没有进宁丰堂,而是直接跪在了外面。
口口声声说是来认罚的。
还说在兰府时,不应该急慌了心神,听别人人云亦云等等。
苏老夫人听了画眉的话,眉头便不由的拧了起来。
自己叫她来,并不是为着这件事儿的。
可是她……
跑到自己的院子里跪给谁看?哭给谁看?
况且,这件事她本就有错。
都是苏家的女儿,在外面应该要一致对外才行,怎么能顺着别人的话坑自己的姐姐?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这丢的可是苏家的脸面!
“她要跪,便让她跪吧。”苏老夫人淡淡的说道。
以前的时候,自己怎么没发现,她是这般品性的人呢……
“我倒要看看,她能跪到什么时候,或是玩出什么花样来。”苏老夫人端上桌子上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才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宁丰堂外便急匆匆的冲进来一个男人,二话不说便将苏婉拉了起来。
“婉儿,是谁罚你跪在这里的?”
蒋越心疼的拍去苏婉裙子上沾染的尘土,说道:“虽说这个时辰的太阳已经没有那个毒辣了,可地上的暑气还未消,若是中暑了怎么办?”
苏婉抬起头来,一副泣不成声的样子,哽咽了半天才问道:“世子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你难道就要一直这样跪着吗?”蒋越抬手抹去苏婉脸颊上的眼泪,问道。
“都是我的错,我跪着也是应该的。”苏婉又用帕子抹了抹眼睛,在辣椒水的刺激下,眼泪更是大颗大颗的滚落,怎么都止不住。
“婉儿,你就是太善良了。”蒋越看着苏婉这般梨花带雨的样子,越发的心疼起来:“须知,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你要懂得为自己辩解,你要懂得保护自己才行。”
“我……”
苏婉才张了张嘴,便被苏老夫人的声音给打断了。
苏老夫人拄着沉香拐杖,站在廊下,脸色阴沉的厉害:“保平候府的世子果然是金贵的,不但能私闯民宅,而且还能擅入后院……”
“我苏府的后宅,竟是由着一个外男擅闯,若是传扬出去,我苏府女眷的名声岂不是要被毁了?”苏老夫人用沉香拐杖戳着地,有些怒气冲冲的。
保平候府是比苏府尊贵,可苏府却也不是泥捏的,不能任凭别人这样欺负到头上来。
“这件事情,我倒是要好好的去请教一下保平候府的老夫人了,看看这究竟是何道理。”苏老夫人铁青着脸色,扫了蒋越一眼。
苏婉忙的往前一步,挡到了蒋越的面前,身子假意微微颤抖着,却又坚定的站在那里,抖着嗓子说道:“祖母,这不关蒋世子的事儿,都是孙女不好,孙女愿意受罚……”
蒋越皱着眉头,一把将苏婉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脸上也是阴晴不定的。
他以前一直以为,苏婉在苏府中应该还算是受宠的。
毕竟每次出门,她穿的戴的,也都是不错的。更重要的是,他也从未听她抱怨过一句。
可他万万没想到,在众人眼睛的背后,在这后院里,他的婉儿居然穿的如此朴素。
不但如此,还这般被人欺凌。
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也不知她受了多少委屈呢。
偏生她自己性子和善,隐忍大度,从不肯对自己提过哪怕一句,不成想,竟是过的这种日子。
想到这里,蒋越只觉得一股怒火腾的一下子就从心底窜了起来,声音中的愤怒几乎都压不住了:“老夫人,婉儿她并未做错任何事情,您为何要罚她的跪?”
“世子这是在质问我吗?”苏老夫人眯着眼睛,冷哼一声:“我倒是不知,这是哪里来的规矩?究竟是保平候府高入云天,还是我苏府低到了尘埃里?竟由着一个外男来干涉我苏府后宅的种种?”
“老夫人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想要干涉苏府后宅的事情。”蒋越到底是理亏,被苏老夫人这样一质问,气势不由的便弱了几分,语气也变得和软了几分。
“我只是不忍心婉儿受罚,才做出了如此莽撞之事,并非有意而为之,还请老夫人看在我对婉儿的一片情义上,不要与我计较罢。”
“婉儿现在还是我苏府的女儿。”苏老夫人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不过声音也松了不少,不像刚刚那般紧绷了。
蒋越已经服软了,她也就没必要揪住不放了。
毕竟,她也不想和保平候府闹出什么不愉快来。
“老夫人,兰府中发生的事情,真的与婉儿无关,更是没有婉儿的半分错处。”蒋越拉起苏婉的手来,说道:“当时的情况很混乱,大家都是那般议论的,婉儿完全是被吓到了,更是心焦担忧的不行,一时失态也是可以理解的。况且,苏二小姐不是也没事儿吗?”
苏老夫人闻言,便又拧起了眉头:“世子这是铁了心要干涉我苏府后宅的种种吗?”
“老夫人,我并非有意要干涉的,只是婉儿生性良善,处处为他人关想,更是友爱姊妹……您为了那件事情罚她,本就是不公的,我看着也心疼。”对于这个问题,蒋越丝毫不退让。
他不想让苏婉受到任何委屈。
两年前,他便已经爱上了她,认定了她。
“谁说我是为了兰府的事情罚她?”苏老夫人抬眸,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也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为什么要跪在我的院子里。我也不过是打发人叫她过来聊聊,毕竟她马上就要办及笄礼了。谁知她来了就跪在外面不肯起来,我也是好奇的很,还没来得及问,蒋世子便这般闯了进来,胡言乱语了一番……”
苏婉一愣,心中暗叫一声糟糕。
她一直都知道祖母是个好面子的人,是断断不会对着一个外人讲出后宅中的事情来,可是现在,祖母竟然都说出来了。
蒋越也是一愣。
刚刚静香哭着来找自己,说是老夫人为着兰府中的事情罚婉儿跪着,已经跪了好久的,怎么如今老夫人又是这般说法呢?
“婉儿,你说说吧。”苏老夫人看着苏婉,淡淡的说道。
苏婉的俏脸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贝齿用力的咬着红唇,半天不作声。
蒋越只是性子张扬,只是被惯的有些纨绔,却也是一个聪明人,不过瞬间,心里便已经理清了,不由的就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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