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杰挤过人群，看到的就是如此干净透彻又空远的笑容。
仿佛山间奔流的泉水，能涤净人的灵魂。
再然后，就看到了夜北冥那与温暖紧紧牵在一起的手……
当下，一双眸子便不着痕迹的眯了起来。
瑞王殿下拉着苏二小姐的手，而苏二小姐也并没有拒绝，是不是代表着他们之间已经是郞有情妾有意了？
如此一来，自己还有机会吗？
那八皇子的大业，了凡和尚的预言，还有……
蒋杰的手瞬间紧握成拳。
还有，自己心底的那一抹悸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兰老夫人寿宴上她箭压群雄？瑞王殿下口中她与群狼英勇博杀？还是她这几日所表现出来的美食与兵法推演？
好像都不是。
蒋杰微微蹙起眉头。
将脑海中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剥开。
凡是有关温暖的记忆，都被他剥开摊在眼前。
最后，蒋杰的神情变得有些精彩起来。
因为他发现，温暖在他的脑海中，是从他带着蒋越登门道歉的那一天起，便一直都是鲜活的。
只是当时，他没有多想，后来也一直压抑着罢了。
所以，当八皇子提出让自己代替越儿接触她时，自己的心里才没有一点儿反感，应该说当时还有一丝窃喜吧。
不过，他一向都是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以至于很多时候，他连自己都看不清自己。
他也不习惯去审视自己。
一开始，他只当自己是为家族大业，可是这一刻，他骗不了自己，也不想骗自己了。
当初，他得知蒋越与苏婉有那样一段过去时，他的心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她于自己，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罂粟，带着致命的吸引，让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便深陷其中。
看着蒋杰不断变幻的脸色，南宫赫挤上前去，摇着手中的折扇，若有所思的盯了一会儿，突然就笑问道：“殿下与苏二小姐，看起来很般配，是不是？”
他是江湖上的老油条了，没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的那双眼晴。
尤其是像蒋杰这种，平日里只知道带兵打仗，对感情方面没什么研究的人，更是一看一个透。
这个看透，是指的感情方面。
“南宫公子请慎言。”蒋杰侧头看了南宫赫一眼，眸光中很明显的带出了几分不满：“切莫坏了殿下和苏二小姐的名声。”
“名声？”南宫赫哧笑一声：“咱们晋安王朝可不同于那些弹丸小国，对女子那般苛刻。只要彼此情投意合，哪有那么多的礼法规矩？况且，殿下与苏二小姐本就是孤男寡女的在山谷中生活了好几天，没准早就看对了眼呢。”
蒋杰闻言，心中似是烧起了一团火。
拳头握的紧紧的，冷硬的脸上似结了冰。
嘴唇抖了两次，却并没说出任何话来。
他是战场上的将军，杀敌勇猛。
可若是论嘴皮子上的功夫……
十个他也是不及南宫赫的。
所以他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并未回答。
主要是，他心中也觉得南宫赫的分析有些道理。
南宫赫没想到能对蒋杰一击就中，倒是愣了一下，而后就开始吧啦吧啦的说个不停。
蒋杰心中强压下的火气又开始一点一点的窜起来。
仿佛要将他烧着一样，也仿佛会随时爆发一样。
“我在山谷中找到他们的时候，你猜猜他们正在做什么？”就在蒋杰即将爆的时候，南宫赫突然神秘兮兮的看着蒋杰，笑的很是猥琐。
这一路上，蒋杰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给堵起来。
可是听到这里的时候，却又不由自主的想要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双耳朵便不受控制的竖了起来。
“看你兴趣缺缺的样子，还是算了吧。”南宫赫看着蒋杰明明很感兴趣，却又偏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当下便坏笑着卡住了话头。
蒋杰当时都恨不得直接一巴掌盖到南宫赫那张欠揍的脸上。
这丫的，明显就是故意吊人胃口。
“我觉得，经此一事后，想必他们之间的感情会更好吧。”南宫赫才不管蒋杰心里是怎么想的，依旧的坏笑着说道：“毕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将军觉得的呢？”
“南宫公子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只是没想到，真人比传闻更叫人惊叹。”蒋杰并不回答，只是淡淡的瞥了南宫赫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
“多谢蒋将军夸赞。”南宫赫立刻笑着说道。
蒋杰的眼角忍不住的抽抽了两下。
这真心不是夸赞。
那样聪明的一个人，难道还听不出正话反话吗？
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将军是个聪明人，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南宫赫一副笑嘻嘻的，没个正形儿的样子。
蒋杰没再接口，他也明白南宫赫话里话外的敲打意思。
只是……
南宫赫代表不了瑞王殿下，更代表不了苏二小姐。
无论是为着八皇子，还是为着自己，自己都不会轻言放弃的。
这样美好的女子，难道不值得追求吗？
小镇中的庙会，虽然比不了京城中，可也是很热闹了。
耍龙耍狮的都来了。
众人的脸上也都是喜气洋洋的。
毕竟一年才一度，能赶来的乡亲百姓们都来了。
还有提前一天就出发的呢。
可无论多么热闹的地方，也总会有不和谐的声音。
这里虽然只是个偏僻的小镇，百姓们普遍不富足，可也能分出个高低贵贱来。
赵家的赵向迁，便是这镇上的一霸。
他的母舅是县里的县令。
对于这里的老百姓来讲，县令已经是天大的官了。
所以，赵家一直都在镇上横行霸道，无人敢惹，竟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今儿庙会上，有个漂亮瘦弱的小女孩儿，不过十二三的年纪，头上插着草标，正卖身葬母。
是枯萎的草标，卖身为奴的意思。
若是鲜艳的草标，那就是卖身的意思，字面上的意思。
那样纤细的小胳膊小腿，善良的百姓们都不忍心，当然家里也没有余钱去买一个丫鬟。
所以那些人路过时，便会丢一两个铜板到小女孩面前的破盆中。
赶上今儿庙会人多，才一个早上而已，小女孩儿面前的破盆里就已经有不少的铜板了。
等到庙会结束时，她便不用卖身，也能为她死去的母亲买上一副薄棺木安葬了。
偏这时，小镇一霸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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