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贵妃病了。
接连请了五六次太医。
闹得人尽皆知。
夜弘昀去永和宫中看她。
玉贵妃白着一张脸，看起来很是虚弱。
“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病了？”夜弘昀坐在床边，问道。
“劳皇上挂心了。”玉贵妃靠在床头，脸色虽然苍白，却依旧精致美丽，带着几分楚楚可怜：“是臣妾自己身子不争气，辜负了皇上的厚爱。”
夜弘昀看了一眼垂头站在一旁的太医，问道：“陈太医，贵妃身体如何？”
“回皇上的话，贵妃娘娘是因为急火攻心，引起的肝脾不调，臣已经开了药，按方煎服，三日可痊愈。”陈太医拱手说道。
“急火攻心？”夜弘昀看向玉贵妃：“为什么会急火攻心？谁惹你了？”
“没，没人惹臣妾。”玉贵妃故意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眸光有些游离。
“你们都下去。”夜弘昀对着太医和屋里伺候着的宫女说道。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之后，夜弘昀这才问道：“说吧，究竟是什么回事？”
玉贵妃挣扎着起身，跪在床上，贝齿用力的咬着红唇：“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没有尽好为人母的责任。”
“北冥，还是聪儿？”夜弘昀问道。
“聪儿年幼，纵是有些顽皮的时候，臣妾也不至于……”玉贵妃故意顿了一下，这才又说道：“北冥平日里也很让臣妾安心的，孝顺知礼，只是这一次……”
“这一次如何？”夜弘昀又问道。
“北冥这次坠落悬崖，听闻是和苏家的二小姐一起的。”玉贵妃抿了抿唇，似是有些不好启口：“可能是因为两人在谷中生了情意，北冥就想让臣妾帮他求娶苏家二小姐。”
“然后呢？”夜弘昀微微蹙起眉头，问道。
看着夜弘昀渐渐沉了脸色，玉贵妃的心里不由的开怀了几分。
自己这一箭三雕之计，终于用上了。
“然后……”玉贵妃用力的抿着唇：“皇上不是曾经交待过吗？不许臣妾等人插手苏二小姐的婚事，所以臣妾便痛骂了他一顿，可是……”
“皇上，北冥也许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臣妾会在好好教导他的。”玉贵妃扒着夜弘昀的袖子，声音有些急切的说道。
“臣妾知道，苏二小姐是皇上看上的人……北冥他这样做……”玉贵妃的眼泪流了下来：“臣妾一定会教导他，让他不再痴心妄想，求皇上饶他……”
“朕几时说过要处罚他？”夜弘昀的声音有些淡。
“皇上不生北冥的气？”玉贵妃愣住了。
“朕为什么要生他的气？”夜弘昀反问道。
“皇上，皇上不是……”玉贵妃的声音都有些干巴巴的了。
“还有，朕几时说过看上了苏家丫头？”夜弘昀看着玉贵妃，问道。
他的目光很淡，很暗，仿佛涌着暗潮。
玉贵妃张了张嘴，不知要怎么回答。
“你平日里就是这般肆意揣测圣心的？”夜弘昀的声音有些发冷。
玉贵妃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全身都变得冰凉，额头上却泛起了细密的汗珠。
“臣妾，臣妾不敢。”玉贵妃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了。
“真不敢吗？”夜弘昀抓住玉贵妃的手，将她猛力拽向自己。
玉贵妃被拉的跪不稳，一下子就栽到了夜弘昀的怀中。
依旧是那个怀抱。
平时，玉贵妃最喜欢的就是窝在夜弘昀的怀中，那样的怀抱让她觉得安心，也觉得温暖。
可是这一刻，玉贵妃却觉得这个怀抱如同深山猛虎一样，让她不敢靠近。
“臣妾不敢。”玉贵妃白着脸，手腕被扯的生疼也不敢出声。
“你真的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就天衣无缝吗？”夜弘昀松开玉贵妃的手，淡淡的一眼，却包含着雷霆之势。
玉贵妃跪正了身子，额头用力的碰在柔软的床上：“臣妾不懂皇上在说什么。臣妾对皇上的心，日月可鉴。求皇上明察。”
夜弘昀不说话。
玉贵妃跪在那里也不敢起来，一颗心不停的颤抖着。
盛宠之下，她初始也过的战战兢兢。
因为这份宠爱太过飘渺。
她根本抓不住一丝一毫。
她偶尔也会做一些过份的事情，想要试探一下他的底线在哪里。
每一次，他都包容了。
慢慢的，她的胆子就越来越大了。
她算计过宫中的妃子，她也算计过他的子嗣，这些他都知道，可是他却没有追究。
她不断的试探着他的底线，他一次又一次的不计较。
这让她觉得，她的这份宠爱已经是根深蒂固了。
可是今天，她却好像是碰到了他的底线。
是因为北冥吗？
北冥在他的心中，已经变得这样重要了吗？
玉贵妃用力的咬着唇，她不想承认。
若果然如此，自己还要怎么为聪儿去争？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走。
寝殿中静的，仿佛都能听到针落的声音。
玉贵妃已经是大汗淋漓了。
虽然是跪在柔软的床铺上，可是腿却还是撑不住的抖了起来。
这些年的盛宠，这些年的养尊处优，她已经受不得半点苦了。
就在玉贵妃的心里逐渐变得绝望起来时，夜弘昀叹了一口气。
“起来吧。”
淡淡的三个字，让玉贵妃差点哭出声来。
“皇上，臣妾……”
“不必说了。”夜弘昀拍了拍玉贵妃的肩。
“皇上不生臣妾的气了？”玉贵妃的眼里含着泪儿，问道。
夜弘昀站起身来，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既然你说北冥中意苏家的那个丫头……朕准了。”
“皇，皇上……”玉贵妃感觉自己有些跟不上夜弘昀的节奏。
“就这样吧，你好生养着。”说完之后，夜弘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臣妾恭送皇上。”玉贵妃忙的跪正了身子，说道。
直到夜弘昀走出寝殿，玉贵妃才一下子软倒在床上。
屋子里明明放着大桶的冰块儿，凉爽舒适。
可是她的衣服，却早已经被汗水给溻透了。
浑身上下都是粘腻腻的难受。
这个结果，明明也是她的三雕之一，可是她的心里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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