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允亲王手中的茶杯，猛地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一双手，更是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你生辰，是几月？”允亲王的声音，也抖的几乎让人听不清。
“十一月初二。”红绡故作疑惑的看着允亲王，顿了一下才说道。
这是魏秋云的生日。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套魏秋云的话，更不停的琢磨这魏秋云的身世。
允亲王这么在意，或许……
她和银色面具男想到了一处，所以银色面具男才让她出门，和允亲王来一个偶遇，套套这边的话。
“十一月初二……”允亲王活了大半辈子，鲜少有这般失态的样子。
他想重新给自己倒一杯茶，可是手抖的都拿不住茶杯。
红绡起身，接过允亲王手里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故作疑惑的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允亲王一口气灌下这一杯茶，才总算觉得好些了。
十一月初二的生辰……
如果是正常时间生产的话，那……
那她有九成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女儿啊。
可是，这样的问题，他又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对着一位姑娘问出口。
允亲王哆嗦着唇，双手紧握成拳。
他其实早就有打算。
不管红绡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只要她是琪琪的女儿，那么自己就会倾尽所有给她最好的。
如今，她还有可能是自己的女儿。
他更应该如此了。
“红绡姑娘，我赎你离开天上曲，好不好？”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允亲王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害怕红绡会拒绝。
他之前就提过这个话题，她拒绝了。
红绡冷笑着看了允亲王一眼：“王爷为我赎身，是想看在我娘的面子上纳我为妾吗？”
“我虽然是青楼女子，但是从来卖艺不卖身，我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红绡的眼底，似是有怒意翻滚：“若是王爷打着这个念头，想要用我来弥补当年的遗憾，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不可能。”
“宁死不为妾……”
“红绡姑娘误会了。”允亲王连连摆手：“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再待在青楼了，那里鱼龙混杂，万一有一天……”
允亲王顿了顿，又继续说：“我为你赎身，是想让你过正常人的生活。”
“如今，整个京城都知道，天上曲有一位红绡姑娘，琴技精湛。就算是你为我赎了身，让我过上好日子，难道你还能抹去他们的记忆不成？一入此门，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还如何去过正常人的生活？”红绡讥诮的看着允亲王。
“我可以认你为义女，给你请封做郡主，你觉得如何？”允亲王急急的问道。
红绡愣住了。
她是真的愣住了。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却从来不敢想这种可能。
认为义女，请封郡主……
这是要昭告天下吗？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只单单因为我的娘亲？”红绡抬眸，眸底带着几分探究：“你堂堂王爷，皇上的胞弟，认一个青楼女子为义女，还请封郡主，难道你不怕世人取笑吗？”
“他们如何，与我何干？”允亲王霸气的说道。
“王爷其实不必这样做。”红绡的手指，用力的按在桌面上，因为大力，指关节处泛着一丝青白色。
“我如今，已经习惯了。王爷不必为了我娘亲，冒着被天下人耻笑的风险。”红绡的眸底，似是染了千年的风霜：“我不过是尘世中的一颗小小尘埃，不值当王爷做出如此牺牲。”
“况且……”红绡顿了一下，目光望着虚空，似是望进了远方：“我也不想做你的义女。”
“为什么？”允亲王的声音，颤抖的问道。
“我如今虽然是青楼女子，但是洁身自爱，不缺吃少穿，也过的还算是滋润。若是我答应做你的义女，名不正言不顺，世人除了会取笑你，也会取笑我。我一个青楼女子，突然被亲王认为义女，几乎是一步登天了，到时候我在这京城中，怕是也混不下去了吧。”红绡冷笑一声：“王爷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是不是？王爷觉得，施舍给我一个义女的身份，我应该感激涕零的，是不是？”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允亲王忙的摇摇头：“我只是想要，想要你过的好罢了。”
“我现在就很好。”红绡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今天的这茶，就权当是王爷对我们母女的补偿吧。”
红绡一边说着，一边端起茶杯，可是脚下一个不稳，茶杯就掉在了地上，红绡俯身去拣的时候，割破了手指。
“哎呦……”红绡叫了一声，指尖淌着血。
允亲王忙的过去，焦急的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走，我带你去看大夫。”
“不过是小小的划伤，用清水洗一下，然后抹上烈酒，包扎起来就没事儿了。”红绡一边说，一边叫店小二：“取一碗清水来。”
允亲王一怔，随即用力的抿起唇。
或许，自己可以趁现在试试……
店小二端了一碗清水上来，红绡清洗手指之前，先把指甲盖里的提前预备好的白矾轻轻抖入水中。
这是银色面具男给她的，预备万一用。
而且刚刚看允亲王问起自己年岁时的态度，红绡觉得这件事情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白矾粉末入水后，红绡这才放心的把自己的血滴了进去。
允亲王突然端过那碗清水，说道：“受伤了，还是别用清水洗了，万一化脓怎么办？先用烈酒擦擦，我已经让下人去取伤药了。”
红绡故意愣了一下，说道：“那就听王爷的。”
说完，真的问店小二要了陈年烈酒，冲洗了一下指尖的小小伤口。
而允亲王则是趁着这个空挡，偷偷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进了水中。
那一刻，允亲王的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看着血滴在水中慢慢溶解，然后交融在一起。
允亲王喜极而泣。
一旁一直偷偷观察允亲王的红绡，也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爷猜对了。
自己也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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