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之后,北梁在边境上的屯兵被消无声息地撤走了。
紧接着各种消息由北梁方面传来,事实证明张真的布局收获了成效,期间方远山也的确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方远山在徐晃等人的护送之下,顺利到达了北梁国都,并且以大炎的工部尚书身份求见李衡。
毕竟有官印为证,李衡起初虽然吃惊,却还是见了方远山,随后两人面谈的内容则不得而知。
方远山进入李府前,曾刻意在一家酒楼逗留,并且处事张扬,于是消息就自然而然飘进了北梁国相上官鹤的耳朵里。
上官鹤得知消息,先是隐忍观望,等掌握了确凿证据之后,直接在朝堂殿前揭露李衡私通敌国重臣的罪行。
然而有意思的是,方远山在进李府前,是以大炎工部尚书的名义当敲门砖,而等他见到李衡时,却立刻坦白自己不过是个被大炎朝廷通缉的钦犯罢了。
现在张烨、关筝等人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当时张真会说,一枚弃子也有着难以被取代的价值。
击退北梁军马之后,张烨辅助泗国公李玄处理了不少军务,今日好不容易有了闲暇,便来找张真一起喝酒闲谈。
他提起方远山这件事时,说道:“听说上官鹤跟李衡当着小皇帝的面互相指责,李衡解释说方远山来找自己不过是为了寻一条生路,毕竟他只要回到大炎就必死无疑,而身为曾经的工部尚书,方远山自然可以提供不少有价值的情报给北梁。
这样方远山有李衡当靠山,就顺利地在北梁站稳了脚跟,李衡还因为这件事狠狠地回击了上官鹤的污蔑,当时很多人都惊讶的发现,平时有些过于怯懦的李衡,竟然敢和上官鹤当面锣对面鼓的较劲。”
张烨谈论起近日北梁朝廷发生的事,就不禁赞叹于自己这个亲兄弟的聪明才智。
张真则是说道:“方远山的特殊身份实在是太好用了,李衡一直被上官鹤压着,心里哪能不想找机会还击呢?这次方远山的事,再加上北梁战事不利,让李衡在大殿之上说话变得硬气了许多。
不难想象,当他甩出一口唾沫星子到上官鹤脸上的时候,该是有多么的痛快。”
张烨举起酒杯,跟张真继续对饮,这杯浊酒下肚之后,他不由地一掌拍在酒桌上。
“痛快!”
“虽然这浊酒远比不上你酿造的醉楼春,却依然让我如此的快意,只因为李衡找机会扣下了北梁大军的粮饷,还在朝堂之上发动群臣抨击上官鹤穷兵黩武的国策,眼下他们自己内部闹得不可开交,短时间内顾不上再来兴兵作乱了。”
张烨心情大好,喝的也比平时多了起来。
只是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或者说是担心,需要张真来给他答疑解惑。
“二弟,你说方远山靠得住吗?他往后住在北梁国都,整日与那些北梁人为伴,我们又如何确信他心向大炎?还是说他日后会反戈一击呢?”
张真笑了笑,淡然地回答道:“大哥,之前我和方远山商议这件事的时候,曾试探过他的想法,他在大炎犯下了如此重的大罪,必然是会被严惩不贷的,每条罪状都足够他死上七八次了。
但经过我这样一番操作,他现在可以好端端地待在北梁,并且被李衡视作上宾,不用担心生计和安全的问题,这等于是把一盘死棋给重新走活了。
他是否心中对我怀有感恩,并不那么重要,关键是他方家妻儿老小还在凤鸣,而我答应他会照顾这一大家子,所以支撑他在北梁当暗谍的理由并非是他对大炎的忠诚,而是亲情!”
张烨重重地点了下头,伸手拍在张真的肩膀上,说:“还是你考虑周全,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你有掣肘方远山的手段,那就令人安心多了。
让曾经的大炎工部尚书去北梁当暗谍,这鬼点子也就你能想的出来,皇上想必也会对方远山的家人从轻发落,免得逼着方远山一心投敌,其实你从一开始就有意要帮助方家,对不对?”
张真道:“算是吧,不过也是因为接到了皇上让我来北疆的旨意,所以我才能因势利导,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来帮自己办成差事,方远山正好是一枚很有价值的棋子,我们彼此利用又能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呢?”
酒过三巡之后,张烨忽然说道:“北疆的事告一段落,你也该回去了,爹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大哥不跟我一道回去?”
“虽说我也希望能尽早返回凤鸣,不过泗国公毕竟年事已高,咱们不能总是让他承担戍卫边疆的重任,能替他分担的我必须要站出来去分担,不能总是躲在老前辈的庇护之下。”
张烨出身皇族贵胄,身上却时时散发着一股英武之气,在很多方面他甚至有点像李玄,这也代表着老将军后继有人。
“我过几日就动身,大哥也别待太长时间,你可是怀安王府的世子,老是不回去的话,就不怕家产都被我夺去了?”
张烨和张真相视而笑,如果不是手足情深,毫无芥蒂,又怎么敢随意开这样的玩笑。
世人觉得世子和庶子之间必然是有矛盾的,却不知张烨并不在意怀安王府这份家业,他更愿意投身军戎,战场杀敌。
而对张真来说,这份庞大的家业他也从来没惦记过,他相信该有的自己早晚都会有,而且要凭真本事去赢得。
正当兄弟两人即将各自奔忙,临行话别之际,忽然有一张来路不明的字条,被下人呈递到了张真的面前。
“小张大人,刚才在府门外突然飞来一块石头,硬生生嵌入了朱漆大门内,小的发现石头外边裹着这张字条,于是好不容易才将它取下,摊开一看才知道竟是给大人的。”
张真心中起疑,接过字条摊开一看,上面写有一行八个字,“杀我兄弟者必杀之!”
随后他们立刻去府门外查看,那石头仅有鸽子蛋大小,却在厚实的大门上砸出了一指深的凹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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