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城内,来自各族的人都有,还有很多是褐发碧眼的番邦人。
因此城中有穿着各式服装的人来来往往,丝毫不显奇怪,但眼前遇上的这几个人,却让张真格外留意。
“公子,我们现在回府吗?”
小安子询问道。
张真的目光始终盯着那几个已逐渐走远的人影,并说:“看到那几个人没有,你驾着马车跟过去,看看他们去什么地方,小心不要被发现。”
“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小安子不太明白,公子为什么要在意那些人,不过他早习惯了听从命令行事,因为他知道公子无论做什么,总是有他的道理。
在张真的心底里,已经有一个猜测,那些人恐怕都是庆族人,但众所周知按照大炎的律法,庆族不得踏足国都凤鸣,而他们也没有什么理由非要来这里不可。
除非,是有着一个绝对必要的原因,具体是什么张真可就不得而知了。
张真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庆族人不惜违反大炎律法冒险潜入凤鸣,只怕他们要在城中谋划些不可告人的行动,一旦闹出了大事,肯定又将一石激起千层浪。
“张大人,许久不见。”
张真有些走神,以至于韩松冲他说话的时候,他才意识到眼前有人走近。
他瞧了一眼韩松的穿着打扮,惊异道:“韩公子,你这是...噢,也对,你之前在春闱中表现不错,现在自然也是朝中的官员了。
不知你这是在哪个官署任职?”
韩松答道:“我跟你比不了,只是在司天监当个小小的少监。”
这话听起来多少有些泛酸,但实际上司天监的少监可不是小官。
大炎的司天监有三个监司,五个少监,也就是说他随时都有机会晋升为监司,而当上监司也就意味着成为了皇帝近臣。
偌大的国家有很多事情都离不开礼乐、祭祀、宗庙等与鬼神相关的活动,用张真现代人的思维来看,这无非就是借助怪力乱神来帮助当权者更好的掌控整个天下。
而司天监便是专司这些事的官署,也必然深受皇帝的倚重。
对韩松这样一个初来乍到的官场新人来说,有这样的机会已经是完美开局,不是什么人都能有像他一样的起点,这背后当然跟他老子镇国公韩世友脱不开关系。
“司天监好啊,前途无量,以后必然有很多加官进爵的机会。”
张真随口敷衍地恭贺道。
韩松以前对张真充满了敌意,那是因为当时的张真的确是胡作非为,又庸碌无能,却偏偏仗着他父兄的权势过着高人一等的生活。
别说是韩松了,很多人都瞧不上眼,而现如今情况却大不相同,张真以才学入仕,连皇上都赞不绝口,关于他的才能已是备受公认,韩松觉得心里虽然不甘,却也没什么可不服气的。
人家在殿试上提出精彩独到的策略,博得皇上的赏识,而后又接连破获两件大案,震惊朝野,不久前更是在北疆成功击退野心勃勃的北梁大军。
就算韩松再不喜欢张真这个人,他也自认没有办法做到这一切。
因此现如今,他对张真的敌意少了很多,只是有时候碍于面子,还是会忍不住在嘴上较较劲。
“张大人之前进献的东海龟甲,由陛下亲自交到了我们司天监,只是有一事我不太明白,今天正巧怕碰上了,我想当面问一问张大人。”
张真心里一怔,心说难不成龟甲上的字动过手脚,被韩松给看出来了?
这小子别是来故意找茬的。
韩松见张真有些走神的样子,便干脆直接问道:“我是想问这龟甲当时被打捞起来时的时辰、方位以及天象如何?”
张真松了口气,随口便答:“申时,西南,晴空万里。”
“好,我记下了。”
“诶,多嘴问一句,你打听这些是要做什么?”
韩松见张真也有不明白的时候,这恰好给了他一个卖弄的机会,尽管这点事他也是进了司天监后才知道。
“你有所不知,龟甲乃是天赐的神物,能通天地,必须小心谨慎的供奉,故而对摆放的位置、高度乃至于整个大殿的陈列、布局都要相应调整,差之毫厘都不成。
司天监的几位老学究对这些事情又极其严谨,所以我如果没有在这里碰上你,也得找时间专门向你询问这些事。”
张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司天监那三位监司张真有所耳闻,都是整天神神叨叨的小老头,尽整一些装神弄鬼的事,只不过鬼神之事的确能让大多数人心中敬畏,因此司天监虽然不起眼,却在大炎朝廷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好在这些老学究老眼昏花,也没瞧出来龟甲上面的字被张真涂改过,否则他们稀里糊涂去向皇上禀报这件事,张真倒也没什么,但他们只怕是要被灭口了。
皇上怎么可能愿意承认,这昭示着天命的龟甲是伪造的呢?
木已成舟,假的也得是真的,最重要的是借此达成目的。
“对了,张大人怎么有闲心在这里闲逛,你不是才刚回来,有很多事情要操心吗?”
韩松一口一个张大人喊着,让张真着实有些不太适应。
张真回道:“我向皇上交完差,眼下倒是难得闲下来了,总得让人谢谢不是。还有啊,你就别叫我什么大人了,以前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总觉得听不习惯。”
“也好。”
韩松忽然拧了拧眉头,似乎有些疑惑地想起了什么,“不过祈丰节的祭祀活动,你难道已经筹备好了吗?”
“祈丰节?”
“每年的祈丰节不都是由皇后主持吗?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祈丰节顾名思义,就是祈祷丰收的祭祀活动,每年这个时节都会由皇室出面向五谷之神祈求这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收。
自当今皇上登基以来,祈丰节就一直由宣皇后负责筹备主持,张真不明白的是韩松为什么无缘无故提起这件事。
韩松却纳闷道:“你家夫人的事,你好像一点都不关心,难不成她一个人真能应付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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