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小嘴儿真甜,说话也利索。”
“还是闺女说话早,你看这一套一套的多机灵,淘气小子就嘴笨。”
那守城门的兵卒也被哄得心情不错,看着眼前的黄毛丫头,忍不住多逗弄一句。
“你们只有一张路引,总共七八个人,不能都进去,怎么办啊?”
怡安眨巴两下大眼睛,好似很为难,半晌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兵卒,“那妞妞留下陪叔叔上工,让爹爹他们进去吧。
爹爹很疼妞妞,不会做坏事,也不会丢下妞妞的。
咱们一起等爹爹回来,让爹爹也给叔叔买肉包子吃!”
这下,守城兵卒们也都笑了起来。
“这小丫头真是精啊!居然还知道把自己押在这里!
快进去吧,俺们可没空闲看孩子。
记得天黑之前一定出来,城里不容许山民留宿!”
“好,多谢兄弟。”
简大成赶紧塞过去一把铜钱,兵卒痛快收了,几人就顺利进了城。
猎户们走在青石大街上,还有些不能相信。
“这也太顺利了,以前每次过来,只让村长自己进来,我们都要等在门外。”
“是啊,还是妞妞儿厉害,真是咱们的小福星。”
简怡安笑嘻嘻抱了爹爹的脖子,四处看热闹。
万仞城,号称大周北边最大的城池,也是镇守边塞。
许是风沙太大,日夜吹拂,城里的房子大半都有几分残旧之感。
最热闹的一条商街,也不过二里长,青石街路两侧有医馆,客栈,酒楼、布庄等等,很多人进进出出,倒也生意兴隆。
“爹,这里好热闹啊!”
简大成同猎户们约好汇合之地,一边抱了闺女往医馆走,一边应道。
“这是秋日,一年中毛皮最好的季节,南边来的皮货商多,当然热闹一些。”
说着话儿,两人进了医馆。
坐堂的老大夫给怡安诊了脉,果然就像怡安猜测的一般。
“幸好你这个当爹的细心,带这孩子过来诊脉,否则这孩子退了热,都以为没毛病了,其实病根儿坐下了。
以后还会断续发热,身体越来越弱,三五个月下来,再来治,可就晚了。”
简大成吓得脸都白了,当即就掏了银子抓药,治病补身,半个月的药量,十五副药,就花了足足八两银子。
怡安心疼的小脸皱成包子一样,家里总共十两银子,上次帮忙卖毛皮的时候,简大成买粳米和盐巴就花了一两多,这次又没了八两,存银几乎花光了,以后怎么活?
但怎么说那也是以后犯愁的事了,眼前能去掉病根儿活下去才重要!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总有办法再赚钱。
简大成装了药包,眼见闺女有些蔫,就带她去街角买了肉包子,还称了些花生糖。
将近黄昏,父女俩汇合了猎户赶紧出城。
简大成把自己那两个舍不得吃的肉包子,给了先前放他们进城的兵卒。
见那兵卒拒绝,怡安就说道。
“叔叔吃包子,爹爹说,做人要言而有信,不能说话不算数,否则…否则就该长胖了!”
那兵卒哈哈大笑,“那叫食言而肥,小丫头居然懂这么多,这是读过书?”
“我爹爹读过,我爹爹是先生。”
简怡安骄傲的抬着小下巴,惹得兵卒更是好笑,但对简大成更多了两分尊敬。
塞北这里苦寒,人也少,读过书的先生就更稀罕了。
“好,包子我收下了,先生慢走。
我每月逢一四七都在这里当值,要进城赶我当值的时候来。”
“多谢兄弟,那以后见了!”
简大成拱手作揖,带了猎户们赶紧翻山回家。
他们脚下加紧,但依旧三更天才回到村里。
家家户户几乎都在等着,听到动静就点了火把出来探看。
就是村长刀大叔家的小子都跑来,“简先生,俺爹惦记,让您去家里坐坐。”
简大成见闺女精神不错,就应了下来。
刀大叔背上受伤,只能趴着。
刀大婶热情,抱了怡安,给她冲了一碗鸡蛋红糖水。
怡安甜甜笑着道谢,把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
“还是闺女招人稀罕,可惜俺们家里生的都是臭小子!”
简大成扫了闺女一眼,笑着摆手。
众人说笑中,怡安吃饱喝足,又睡过去。
再醒来时候,已经在自家的三间破木房里了。
墙壁裂开的缝隙吹进冷风,让怡安激灵灵打个哆嗦,彻底清醒了。
冬日马上就要来了,如何平安过冬,就是迫在眉睫的大难题。
她即便买了药,不会因为留下病根儿夭折,但她如今是个五岁孩子,吃不饱、穿不暖,也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小命…
“吱呀!”
门扇突然被推开了,一个穿了灰色衣裙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见到怡安坐在床上,她咧嘴一笑,漏出缺岗的门牙,赶紧上前招呼道。
“妞妞醒了,是不是饿了,冯奶奶这就给你盛粥。
吃饱了,还要喝药。”
怡安脑子里转了转,想起这老妇人就叫了一声。
“冯奶奶,你的脚好了吗?我爹呢?”
老太太忙着把架在火盆上的砂锅端下来,砂锅里只煮了一碗粳米粥,她随口应着。
“你爹跟村人一起进山去抢秋捡山货了,你乖乖等着,他下午就回来了。”
老太太没说她的脚,但走路时候明显一条腿吃不上力,还是让怡安看出她在忍着疼。
但怡安却装作不知道,乖乖喝粥,乖乖喝药,尽量不让老太太多忙碌。
说起来,这老太太姓冯,不是简家人,只是他们爷俩儿逃荒时候,用半块干饼救活的可怜人。
恰巧那晚又碰到乱兵,流民们被赶到河边,冯老太抢了一个木盆把怡安装进去,然后同简大成一起护着,顺水飘到了附近,被猎户们救回来。
冯老太扭了脚,这几日一直在刀大叔家里借住,糊着草药消肿。
许是觉得自己是外人,要依靠简家活命,冯老太极力给自己找活儿忙着,才会心安。
果然,照顾怡安喝了药,冯老太才在门槛上坐下来,偷偷揉着脚。
怡安没有办法,就装作困倦的样子。
“冯奶奶,我要睡觉,爹爹回来一定叫我。”
“好,睡吧,睡吧!”
冯老太给她盖了破皮袄,也高兴孩子睡觉,她可以去打扫一下西屋,晚上就要搬过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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