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远远地看到前面围观的人群，秦子衿赶紧掏了一块面纱出来，面对祁承翎疑惑的目光，她淡定地解释道：“先前驸马哥哥太过招摇，弄得全城都认识我了，我遮遮脸，免得一会儿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嗯。”祁承翎点了点头，“一会儿你跟紧我。”
秦子衿点点头，径直靠到祁承翎身边去，又侧头给欢喜使了几个眼色，欢喜识趣地点点头，然后在几位大人物不注意的时候悄悄隐入一边。
亦明书局门口，几个书生打扮的人团团把林掌柜围住，瘦小的林掌柜想要解释，那些人张牙舞爪的似要将他生吞般，根本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你这个骗子！你还我们银两！”
“大家别相信这家书局，他们家就是骗人的！他家的亦明诗集就是假的！”
秦子衿见那些人竟借着人多推搡林掌柜，不由得揪心一把，眼瞧着林掌柜险些要倒下，大山终究耐不住冲了出来，稳稳扶住林掌柜，又将那些嚣张的闹事者往外推了推。
林掌柜得以站稳，赶紧后退两步，站到高处的台阶上，招了招双手，大喊道：“各位，听我说，开店当日店里卖了十五本诗集，买到的公子可以看看，是不是真的，本店所卖亦明公子诗集肯定是真的！”
“对呀，我买的是真的，不会错的！”围观人群中有人说。
还有人站出来为店铺发声：“在下有幸买得一本，与之前的对比过，字迹、功法，不会有错的。”
立马有人出来附和，就在秦子衿以为此事能就此打住的时候，人群里又出来了几个人。
正是囊萤书局的掌柜。
“各位公子！”书局掌柜拱手朝几位少年一拜，“你们几位之前可是我店里的常客，自然也知道，这亦明公子的书最初是在我书局中卖的。”
“这倒是不假。”几人点头。
书局掌柜抬手指向林掌柜，“倒是这人，见亦明公子名声大起，竟派人从我店中买了些诗集，打着亦明公子的旗号，骗你们将银两存入他店中，此法着实令人不齿！”
“你休要胡说，我何时去过你店中买书！”林掌柜怒怼，“我铺中尚有亦明公子的新诗集，你店中有吗？”
“哼，什么新诗集，不过是先前在我购得的稀罕诗集罢了。”书局掌柜理直气壮地说，“亦明公子前些日子伤了胳膊，已经一月不曾提笔，如何能有新诗集？”
“啊？亦明公子受伤了？”
“还伤了胳膊？”
“那是谁给我写的字？”
“五百两银子赠的字难道不是亦明公子的？”
“不应该啊，那冯先生可是花四千两买亦明公子的字呢？”
“你们都是被蒙骗了！”书局掌柜又说，“冯先生也不过是个生意人，他最懂如何赚钱，你们难道就没细想一下，亦明公子的名气在京中传开不过一两个月，他的字再好，值得上一字千两吗？”
“这……”众人皆答不上来，他们虽然追捧亦明公子的字画，却也从心里觉得值不上一字千两的。
除了冯裕康，谁还会花上一千两来买亦明公子的字呢？
这么一想，众人有些心虚了，书局掌柜又将身后一白衣公子让出来，“各位，这位才是亦明公子，他近日手伤，已是许久不曾动笔，今日为了叫各位信服，亦明公子愿以左手写一字以自证！”
众人看向那白衣公子，彬彬有礼，确实才气公子形象，右手微微端起，裹着厚厚的纱布，属实伤得不轻。
书局掌柜又让人捧了一托盘上前，托盘里铺着一张白纸，还有笔墨。
只见白衣公子用左手拿起笔，蘸墨，动作利落地在白纸上写了一个字。
书局掌柜将此字高高提起，示意给众人看，是一个“福”字。
秦子衿白了脸色。
她前些日子辛辛苦苦写了一晚上的福，竟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这个福字不能说是模仿，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不少人围到跟前去细看那个“福”字，看完不得不称赞。
以左手写字便已经十分难了，还能写得这么好，那就更难得了。
“这字确实像亦明公子的风格。”
“什么像，人家就是亦明公子！”
“那难道是我们被骗了？”
“可我们得的字也很好啊！”
“写字好的人多着呢，看中的自然是亦明公子的名气，只有真正的亦明公子写出的字才值钱！”
“那……如何才能辨真假？”
有人看向林掌柜，“他说他家的是真的，你说你家的是真的，既如此，便都叫出来比试一番不就好了！”
林掌柜这下倒是紧张了，他至始至终根本就没见过亦明公子啊！一直都是自家小东家从中传话，这亦明公子十分神秘，愿不愿意出面比试还说不准呢。
就因着林掌柜这份迟疑，众人跟着起了疑心，“莫不是你家真是假的？”
“肯定是假的！”书局掌柜趁势拱火。
众人开始慌了，齐齐围到林掌柜跟前，“请亦明公子出来！请亦明公子出来！”
林掌柜也慌了神，他要上哪去请亦明公子啊。
秦子衿看得心急，却也不能冲出去，她侧头看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周润科，作无意状道：“这人倒是聪明，一面说自己的手伤了，一面又闹着别人出来。”
“若是别人出来了，只怕他手伤也比不了，若是别人不出来，便成了人家心虚，左右都是他在理。”
周润科淡笑着看向秦子衿，“那依秦姑娘这事该如何处理？”
秦子衿当即说：“我一个小丫头哪知道怎么办？眼下情况这么混乱，起码得有个有威望的出面，才能叫两边静下来吧。”
周润科轻微挑眉，随即点点头。
“有道理。”周润科这般说着，伸手拨开前面的人群，走入圈子里面，在场大部分都是读书人，几乎都认识他，立马有人高呼：府尹大人！
周润科站定脚步，看着闹哄哄的场面道：“既是真假难辨，倒不如让本官来审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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