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绣娘宴会遇同行
在座的绣娘虽然没有一百，但是也有三十几位，然而三五人一小簇的坐着，却没有一人靠近阿莲的位子。
谢华棠不知道，进来之后只是瞧着这里的位子空着，便直接坐在这里了，没想到竟然是这些绣娘们故意空出来的位子。
“这？”
看着华棠一脸的不知所措，阿莲倒是轻松自在的很。
“吴掌柜的绣娘宴，今年已经是我参加的第五年了。往年这里的人还没有这样好相处呢。”
“啊？这也叫好相处？”
“是啊，只是静静的坐的远了一些，没有说难听的话，也没有做难看的事情，这还不算好相处么？”阿莲说的倒是随意，华棠听得云里雾里。
“所以，她们到底是为什么跟你这样拉开距离啊？”
“你这话问出来，怕是无药可救了，你跟我走的近，往后锦绣坊里面除了我，怕是也没有人会跟你说话了。”
谢华棠端起酒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明就里，“我初来乍到，对青石镇上的事情也没有那么了解，所以不知道这当中的弯弯绕绕，也不打紧吧。”
“倒是不打紧，只是我的身份叫人来不及的躲开。”
阿莲冲着那些绣娘们扫了一眼，却是淡淡的犯了个白眼，“我呀，是东边琼香园的姑娘。”
“噗……”华棠大吃一惊，连口中的酒都吐出来了，“你？”
“怎么？很惊讶？”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华棠刚刚的动作实在是太过显眼，引得一众绣娘都瞧过来，被这么多人行注目礼还真是有点不自在，只是阿莲倒是像习以为常了一样。
“这个世界上啊，蠢人和笨人居多，这些蠢人和笨人自然就会羡慕嫉妒那些聪慧的，灵巧的。”阿莲冲着华棠轻轻一笑，“你我二人，便是这世上少有的聪慧之人，灵巧之人。”
这个阿莲真是让谢华棠大开眼界，她没想到这是时代竟然还有女子，这样的自信，对自己的判断又是这样的无畏。
“阿莲，你这人讲话真有意思。”
“哦？还是第一回有人这样说我呢。”这句倒是不假，谢华棠从阿莲的眼睛里看出了真正的欣喜。“琼香园的姑娘怎么会又成为吴掌柜的绣娘了呢？”谢华棠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你还是好奇的对不对？”阿莲一副我的小心思还是得逞了的表情，让谢华棠有些不好意思。
“这还是得称赞一番，吴掌柜这个人啊，到底还是个商人呢，只在意银子，其他的东西一概不关心。”
阿莲说着冲2x华棠又举了一下酒杯，二人对饮。
“琼香园的妈妈也不管那些规矩，只要我该在琼香园的时候就在那里，不妨碍她的生意便没什么关系。”
听了阿莲的话，谢华棠很是吃惊，没先到往常只知道青石镇的商业氛围很是好，商人在此也是不受歧视的，没曾想不仅如此，就连用人也如此不拘一格，看来往日倒是自己的格局小了。“不过我还有一问，如何姑娘的名字叫做阿莲？听着却不像在琼香园谋生的姑娘。”
这的确让华棠觉得奇怪，琼香园速来的规矩便是以香气入名，但是阿莲却不是莲香。这就叫人有些费解了。
“看来，华棠是当真对琼香园有些了解的。”阿莲也很意外，通常这些正经人家的姑娘们，对烟花场地避之不及，怎么可能去了解场子里面的规矩呢。
“之所以叫阿莲，却不是妈妈的心意，而是我的一位恩客。他总是喜欢这样叫我，日子久了我也就当真被叫做阿莲了。”
“哦？这么说阿莲姑娘也不是那琼香园的寻常姑娘了？”
“我虽然不是花魁，可也是琼香园里上等的姑娘。徐公子愿意为我破费，自然是我的荣幸，不然我也一样同那些姐妹们一般辛劳。”两人正说着话，吴掌柜却进来了，打眼一瞧正看见自己这锦绣坊里面的两位活招牌对坐在一起聊天，自然是眉开眼笑的。
“哎呀，阿莲姑娘，华棠姑娘，过年好哇。”
“掌柜，过年好。”
两人同向掌柜行了礼，其他的绣娘也是起身行礼，随后吴掌柜拍了拍手，便有人陆陆续续上了菜。
“大家辛苦了一年，明日开始咱们的活计又要开始忙活了，今天跟大家聚在一起，一方面是让大家相互认识一下，技艺上面若是有需要切磋的，咱们屏风后面准备了十几个绣架。”
吴掌柜倒也算是周到，绣架准备的也都妥帖的很。
“只是隔壁的便是我们每年的大客户了，因为是不少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大家若是遇见了，还望给我吴某人一个面子，礼数周全，切莫冲撞了。”
吴掌柜自然是很怕这些绣娘们，等下万一多吃了几口酒，就发起疯来了，万一得罪了旁边的客人，那就是断了锦绣坊的财路啊。
当然，那边的客人得罪不起，这边的绣娘自然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一旦得罪其中一个，就是连锁反应。
青石镇上的绣娘，总共就是那么多，相互之间大多都是有联系的，只要有人不乐意了，往后不再接锦绣坊的活了，那吴掌柜这几十年的老店，怕是距离关门也就不远了。
要不怎么说吴掌柜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呢，两边的人都是祖宗，两边都不愿意得罪。
华棠看在眼里，心里竟然有些同情吴掌柜，毕竟自己也是开店的，自然是知道支撑一家店需要花费多大的心血。更何况他这样祖传下来的老店，任谁都不愿意让祖传的家产，断送在自己手里。这样的压力，是白手起家的人没办法体会得到的。
但是这当中的利好，也是白手起家的人，羡慕不来的顺利。
“放心吧，吴掌柜，我们自然是有分寸的。”
华棠听了吴掌柜的话，便自然的回应了一句。
“多谢华棠姑娘了，既然如此，大家好吃好喝，我先去了。有事情尽管打发人来叫我，能解决的一定帮助大家解决。”
吴掌柜一席话说完，向大家敬了一杯，随后一饮而尽，便退出了房间。
谢华棠知道，这样八成就是去了大客户的包间了。
倒是阿莲，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华棠啊，今天宴会之后，外面青石镇上怕是要有什么风言风语了，你受得了么？”
“什么风言风语？”
“现在你与我坐的这样近，我们还相谈甚欢，怎么能没有什么风言风语呢？”
“哎，甭管那些了，咱们就先管好今天的事情吧。既然咱们聊得来，何必在意外面的人那些闲言碎语呢。”
谢华棠在这一点上倒是洒脱的很。
“不过有个疑问，为何你既然有了徐公子，还是琼香园的上等姑娘，却还要在绣房做活呢？”
谢华棠很是好奇，要说在琼香园的姑娘是不愁吃穿的，何必为了一点银子这样辛苦呢，绣活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
阿莲好像被华棠这样的问题问道了心里面，不太想说，却又不吐不快。“我正是为了徐公子。”
“哦？”
“我们两情相悦，他为了我已经同家里面决裂了，只是没了家族的支持，徐公子的钱财也是支撑不了我们生活那么久的。”
“所以你就出来作绣活？那琼香园的事情呢？”
“原本谁都没想到会走到现在的地步，他原本是南北杂货铺的少东家，只是因徐家不管怎样都不同意我进门，说我若是嫁过去，家门的生意变会遭殃。”
“做生意跟一个女子嫁不嫁人有什么关系啊。”
“你自然是觉得没关系，但是徐家不觉得，他们觉得若是我这样的女子进了门，那往后的生意就只会走下坡路了。”
阿莲说的时候很无可奈何，却又不知道怎么跟谢华棠解释。
“那徐公子怎么说呢？”谢华棠更是不解，“为什么你们宁愿这样，也不愿意两人脱离琼香园，也不管自己家族的事情了，穷一点总比现在要简单一点吧。”
听闻谢华棠这样的话，阿莲的脸上竟然都是苦笑，她淡淡的摇了摇头，“华棠啊，有时候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是了，是不敢，不敢尝试那些贫贱夫妻们会做的事情。
不敢让自己与徐公子真的过上穷苦的日子，阿莲的心里面清楚地很，不管他们怎样做，徐家都不会同意自己真正的嫁过去。
然而徐公子也不是一个可以完完全全自己就能将生意放下的人，所以阿莲的心里一直都是不着地的。
人性是最最经不起考验的，现在徐公子不论怎么说也是对自己称得上是一往情深，为了自己不惜跟整个家族决裂，若不是什么真心，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荒唐透顶了。
但是再深刻的感情，也是不能通过缺钱，缺少陪伴去考验的，这些直接面对人欲望的考验，每尝试一次，便肯定会失望一次。
阿莲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谢华棠便知道了故事的结局。
一时之间很是唏嘘。
没想到就算是欢场中难得一见的真情，一样也是不敢叫人去考验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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