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了,除了中午那会太阳特别热特别大之外,早晚凉快的时辰也延长了。看着地里成熟的庄稼,大家心里都洋溢着一股满足的喜悦。
前半个月,宋家众人累得狠了,卖了木碳后,遂决定好好歇一天。大郎二郎趁着松快的这天,整理整理农具,查看各块地里庄稼成熟的程度,也好决定先收哪里。最后决定先收沙地和山地里这两处的花生,再收水田和坡地里的稻子和麦子,然后收沙地里的黄豆和红薯,山地里的木薯最后收。
玉米早些日子就收了,毕竟没有多少,都是夹着和花生黄豆之类的作物一起种的。产量也不算太差,二郎家那六七亩的沙地山地收了两三百斤,挺可以的了。
罗云初娘家人丁单薄,一到收获季节,常常是和交好的两三家邻居一起收割的,以捉阄的方法来决定收割的先后次序。
如今宋罗两家结了亲家,又因为罗云初在其中做了很好的润滑剂,两家的关系如今很是亲密。这种亲密也体现在秋收这事上了,两家决定一起秋收。次日一大早,罗德就领着他媳妇阿宁来到宋家,然后和大伙儿一块儿出发。
“大姐,你做的腌黄瓜味道真不错,我在家里吃过一回,阿德和娘都说好吃呢。你得空教教我吧?”阿宁小姑娘很害羞地和罗云初搭话。
“可以啊,不过要做得趁早哦,再过段日子就没黄瓜了。”现在后院里的黄瓜也没几个了,“娘和阿德既然喜欢,回头我给几罐你带回去吧。”
她寻思着,家里做好的酸豆角和腌芋苗都装两罐让她一起带回娘家。这腌芋苗她试做了几回,还真让她做出来了。味道比不上以前她吃的那些正宗,但还算不错,家里的娃喝粥时也爱配这个菜来吃。如今她家客厅最里面的那堵墙壁下都堆满了瓶瓶罐罐,并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木瓜丁、辣椒酱、萝卜丁等都是她打算要做的。
“大姐,那怎么好意思?”新媳妇脸皮薄,不好意思地拒绝着。阿德经常和她念叨,说他姐姐人好,对他一直不错。加之,她的这门亲事,大姐功不可没,所以她对这个大姐很有好感。
“有啥不好意思的?这些东西也不值什么钱。”罗云初罢罢手。
“那,回头我给大姐带两罐我制的咸萝卜吧,味道没大姐做的好吃,大姐别嫌弃。”平白无故地得到这些,尽管给的人是自家大姑,但阿宁仍有点不安,所以寻思着找些什么东西意思地回报一下。
“好呀,有人给东西,我哪里会嫌弃?”
说说笑笑中,两人之间的感觉增进了不少。走在前头的阿德回头瞧见,心里美滋滋的。
到了地里,男人便开始拔花生。起初罗云初也是干这活的,但她拔出的花生都是残缺不全的,好些花生埋在土里没被拔出来。接着二郎教了她几回,她仍旧学不会。最后二郎都无奈了,媳妇手巧,学啥都快,咋就学不会拔花生呢?为了不让她再继续祸害花生,便让她到一边摘花生算了。
罗云初不服气,“我又不笨,怎么会学不会?会这样,肯定是你不会教!哼,我不要你教了。阿宁,教我怎么拔花生,我就不信搞不掂一株小小的花生!”她就和花生杠上了。
接着阿宁教了她几遍,她仍然没有学会。于是阿宁这个便宜师傅又被抛弃了。接着阿德被罗云初捉住被迫示范了几回,可惜她都是老样子,学不会就是学不会。无奈之下,她只得放弃了。
“不拔就不拔,稀罕!”罗云初嘟嚷着从箩筐里拿出两张小兀子,招呼着阿宁一道坐下摘花生了。
听到自家媳妇咕哝的抱怨声,二郎嘿嘿傻笑。
“傻愣着笑啥,赶紧干活去!”罗云初笑骂,嗔怪地看了一眼这个傻大个。然后拉着阿宁坐下摘花生去了,不再理会他。
夏季多雨,稻子麦子一成熟就得趁着天晴赶紧抢收回来。要不然,成熟的稻麦被淋个几天就发芽了。秋季雨少,几乎可以说无雨,所以秋冬季的稻麦不用那么赶。但为了预防花生在地里发芽,速度还是要尽快的。
花生还是在地里摘好了再挑回去比较省时省力,那些花生藤就在地里晒干后再来挑回去当柴火烧好了。
拔花生不费什么功夫,就是摘花生比较要时间,没多大一会,一片地的花生全被拔了起来,堆成一大堆。男人们拖来一大捆处理后的花生藤,然后一屁股地坐在上头,开始帮摘花生。
“脏死了。”罗云初看了后喃喃抱怨,明天的衣服肯定很难洗。
“呵呵,媳妇,男人就得这样,来地里干活哪能像你们娘们似的,还带着小兀子来?这不是穷讲究嘛。”他受不了自己也这样,不过他却喜欢自己媳妇干干净净的模样。
午时一到,太阳就开始变得火辣起来,不再像之前那么无力,地里的众人开始撤回家了,罗云初他们也撤了。一个早上,他们就把一亩沙地的花生全收了,中途大郎二郎各挑了一担子回去。现在还有三担,外加两捆,全由男人挑着回家了。
呵呵,一亩地,收了十箩筐的花生,产量算是挺多的了。所以大家的兴致都很高昂,回去的时候在这些田间小路上遇到不少熟人,二郎他们都乐呵呵地打着招呼。
“哟,大郎,今年地里的庄稼长得好嘛,这花生饱满啊。”
“托福托福,老天爷赏脸啊。”
“呵呵,二郎,你把你家的地伺候得不错啊,产量比我家那破地高很多啊。”
“哪里啊,陈叔,我一个小后辈,咋比得上你这个田间的老把式啊,今年能有这收成,还多亏了你年前提点了几句呢。而且这些都是沙地的,山地的估计就不太行了。”
“好好,二郎,你们也别太谦虚了。我老陈看人的眼光不会错的,趁着年成好,好好干吧。”
回到家,二郎他们就坐在树下乘凉,脚边还放着那两捆花生,饭团几个孩子也围了过去,吵着要帮忙摘花生。那就摘吧,但没摘几株便烦了,饭团又不懂听着他爹和叔叔伯伯们的话,便扔下花生,跑到厨房里抱着罗云初的腿痴缠。
此时罗云初正在忙着做午饭,曾宁清在一旁帮着打下手。罗云初切切洗洗的时候,不时和她聊着一些做菜的技巧什么的。今天采摘的花生,她拿了三四斤煮来尝鲜。
“娘——”声音拉得长长的。
罗云初低下头,看着这个抱着她的大腿撒娇的娃儿,柔声劝道,“饭团乖,娘正在切菜,你去舅妈那坐儿,帮娘看一下火好不?”她刚切了辣椒,手上可能沾了那个味道,可不敢碰他。万一辣着了他的皮肤就不好了。
饭团怯怯地看了曾宁清一眼,大脑袋不住地摇着,不依地叫道:“不嘛不嘛。”
罗云初无奈,只得走两步来到水缸边,舀了一瓢水净手。期间饭团死不松手,由罗云初半拖着。
“好啦,饭团,不饿吗?”蹲下来,罗云初摸了摸他的脑袋。
“饿。”摸摸小肚子,饭团皱着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那饭团乖乖的哦,放开娘,娘去煮菜,一会就能吃了。”罗云初让他坐在小兀子上,叮嘱。
“哦,好吧。”好一会,他才点头。
罗云初又从锅里拿了十几个花生用冷水泡凉了给他,饭团坐在那,安静地吃着。
“呵呵,大姐,这娃儿挺乖的啊。”曾宁清看着安安静静坐在那的饭团,发现他的眼睛不时地围着罗云初转。
“嗯,挺乖的。”
“饭团,你爹他们在做什么?”罗云初手上的活不停,抽空还逗着他说话。
饭团歪着脑袋想了想,才道,“在大树下说话。”
“他们在说什么?饭团知道吗?”罗云初颇感兴趣,其实她挺庆幸这个时候还没有香烟这种东西,要不然,现在这个时候,干完活回来的男人通常都会聚在树下抽上几杆子烟吧。以前她在老家的时候她老爸就是这样的。
“饭团听不懂。”饭团皱着眉,颇为苦恼。
“呵呵,以后饭团长大了,就会听懂了。”不忍见他太纠结,罗云初安慰。
“嗯。”饭团重重地点了点头,在他幼小的心灵中,长大,是一件迫切又美好的事情。似乎长大后,就能懂很多东西了。
吃了午饭,约好下午开工的时辰,罗德夫妇便告辞了。
下午的时候,他们就到转战山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大郎让她们两个女人先回来烧饭做菜,男人们仍在山上赶工着。
罗云初刚回到家,就被饭团小不点拉着,朝她献宝,“娘,娘,我这有桂花糖哦。”
他的小手往肚子上的布兜掏了掏,便掏出两块两只手指般大的糖来,笑嘻嘻地递给罗云初,“娘,吃啊,听哥哥说,很好吃的。”他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饭团真是个好孩子,不过娘不爱吃糖,饭团吃吧。对了哦,糖哪里来的?”这桂花糖挺贵的,她虽然喜欢时不时地塞一两个铜板到饭团的兜里,但也是在他用完了才会再给新的。这一两枚铜板买不了两块这么大的桂花糖吧?
“哥哥给的。”饭团舔了两下那块糖,笑眯眯地道。
天孝给的?他哪来的钱呢,她知道大郎决不是那种随意地塞钱给儿子的人。“哥哥的糖哪来的,饭团知道吗?”
饭团想了想,“是大,大伯母给的。哥哥还得了一套新衣服哦,这么新这么新。”他张开小手臂,比划着。
方晓晨?她回来过了?
“娘,饭团答应哥哥不告诉任何人这事的,但刚才饭团忘了,你不要说出去好不好?饭团怕,怕哥哥生气。呜呜,饭团不是好孩子。”饭团无意中违反了他答应哥哥的话,很不安,连糖也不吃了。说到后面还哭了起来。
“饭团别哭,娘答应你决不说出去,哥哥不会生饭团的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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