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因果

七月廿三，武安侯夫人去京中辨因寺为夫君祈福。

前世去辨因寺也说是为陆斯年祈福，只不过是两人争执时说的“为你祈求来世依旧这般温和谦恭”，简言之就是咒陆斯年早死。

人不相爱的时候，总是多伤人的话都能说出来，她现在回忆起前世的事情，总是觉得大多都不尽如人意，许是她的态度太果决伤人，两人之间最多的回忆永远是针锋相对的争执拉扯。

但是她又忍不住在想，如果她前世对他温和些会怎么样？那他还会爱上她吗？他喜欢的到底是她的本身，还是一个会挣扎会反抗不服从他意志的躯壳。如果她真的没有按照嫂嫂的人设与他抗争，而是按照自己乖顺的本性与他相处，他或许一开始根本就不会被她吸引。

有些时候因果是不能细究的，就像陆斯年也没有料想过自己会从一个注目，一点点小小的在意开始对一个人付出了所有真心。

韩雨霏并不如表象那样决绝冷情，陆斯年也并不如外表那般温润谦和，但是两个人都在努力透过那厚重到让人窒息的表象，探寻彼此真挚炽热的内里。

她按着前世的行为，没有乘车，而是步行上山，虽然时间与前世不一样，但是既然杜暮山在她身上有图谋，就一定会来跟她“偶遇”。

天气热，韩雨霏便穿了件烟蓝绉纱半臂短襦，腰间系着金丝软烟罗腰带还有璎珞禁步，下身着月白百褶石榴裙，显得体态修长婀娜生姿，行动间如云蔽星子，光华流转柔婉动人。

担心天热，已经挑了略晚一些时候才来了，但林间路上还是无风闷热，上山的台阶不过才行了百阶不到就已经出了一层汗，后颈的细碎发丝被汗水打湿，粘在奶白颈上，汗珠顺着下颌坠入领中。

韩雨霏坐在缓台旁的石凳上，模样有些狼狈可怜，瑞萍在一旁用帕子给她拭汗，却架不住距离近也会生出热意。

韩雨霏无奈的翻看自己卡槽，倒真叫她翻出一张卡牌，【寺凉高树合，卧石绿阴中。】

【——卢纶《同崔峒补阙慈恩寺避暑》】

卡牌一捏，她们这所处的这一小方林间便生了津津凉意，对于苦闷于暑热的人堪称救赎，韩雨霏满足的喟叹一声，忽而听见下方石路上传来男子们的爽朗说笑声。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杜暮山他们了，只不过前世她担心坐在道边休息，行人来时有碍观瞻所以就暂时躲入林间。不过现在她并不打算躲起来了，这可是个趁机观察杜暮山目前伪装身份的好机会，因为杜暮山身边还有别人，这样才更好观察，人越多透露的信息就越多。

而另一边，杜暮山在与同行的一些书生边谈笑边上行时，目光状若无意的向上轻瞟一眼，探子说今日那武安侯夫人来寺中祈福，现在正停在半山腰歇脚。

先前安排的乱市惊马，效果并不算好，等下次她出府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必须要抓住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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