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现在全城突然戒严了,你们却在这个关头要出城?”守城的官吏纪从早年曾是赵将军麾下的门生,赵家获罪后纪从因修葺城道幸免于罪。裴庆与他相识数载,两人算不上有多少交情,但看在同为赵将军麾下的缘故彼此照拂着。
纪从有一痴傻幼弟在乡下,他守城的奉钱不多年过四十仍未敢娶亲,他无奈之下被裴衍威胁按计划行事,现在他与裴庆现下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监视着,纪从不敢有所动。
“情形有变,我们要现在出城。你能设法开城门么?”裴庆道。
纪从知道他会带一名女子出城,眼下却不见她人。纪从故作为难道,“眼下全城戒严,夜半开城门会惹人生疑,你们不如等到天亮?”
纪从到底有些良心,他希望裴庆能就此悬崖勒马。
还有两个时辰就天亮了,纪从的建议并无道理。但是他亦怕有变故。
“离天亮还早,届时巡逻的禁军会更加戒严,我们必须现在就出城。”裴庆想了想道。
“好吧。”纪从装作苦恼,摇了摇头深叹了一口气道,“你去西角门等着,子时会有一批军用物资进城,你们趁着那个时候出城。”
暮云被叩击的敲门声惊醒,那间屋舍有床她却不敢和衣而卧,就怕夜里临时有变。
她趴在门上听声音,听到了裴庆的声音才安心开了门。
“速随我出城。”
暮云点了点头,问道,“我们真的不等沙末汗了?”
裴庆摇头,给她塞了一个包袱道,“他在城中仍是安全的,我在别的联络点留了暗号,他看到了自会会寻我们。”
包裹里除了干粮还有一些军士衣物。
“届时我们会扮成运输军用物资的军士,你低头跟在我身后就是。”
暮云握着包裹的手有些激动,这次出城有裴庆她信心倍增。
子时已到,她与裴庆身着军士衣服在纪从的帮助下出了城门,她们不敢停歇,骑上快马预备先去江南躲一躲风声,再伺机出发前往西域。
看着身后的城门闭上后,暮云几乎都要放声大笑。终于能离开这个让她时常感到窒息感的地方的心情实在是太好,现在她浑身感到前所未有的自在和畅快。
城楼上,一双燃烧着怒火的双眼正注视着那两人离开的背影。
身旁的陈平屏住呼吸,看着两只马匹脚下清扬起的尘土,他们原本就可以在出城时就将他们擒获,但是裴衍却放任他们出城。
陈平注视着站在城楼扶手旁的裴衍,他跟在裴衍身边多年,知道他此时表现得越平静就越表示他更加愤怒。
他不得不佩服裴衍是天生的阴谋家,时常让人无法猜测他下一步棋是什么。
“她最终还是要走,表演了那么多天竟然什么都丝毫不顾了。”裴衍低声冷笑。
“把他带上来。”
陈平很快把被五花大绑口塞布条的沙末汗给带了上来,他的眼睛上亦被蒙上黑布,待视线清明后眼前的一切让他苦笑。
“你们计划了这么久,却没有想到他们会丢下你出城?”裴衍问道。
沙末汗别过头不言,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裴衍走到沙末汗面前,猛的抓起了他的头发狠狠道,“留在江南还能保住一条命,我甚至不介意亲自送你去到西域,可你偏偏敬酒不吃吃罚酒?”
沙末汗褐色的眼珠子终于有些闪动,这意味这他开始有些动摇。
“说吧,你们在西域回合后怎么找到你师傅?”
沙末汗终于咬着牙道,“师傅行踪不定要不是你一再阻拦,我们早就找到他了,既然错过了只得慢慢找。”
“慢慢找?你们部署了这么久的出城计划,最后再大海捞针寻人?”裴衍冷笑。
沙末汗不言,找师傅的方法他告诉了裴庆为的就是以防万一,但他不想死。
“你听着,我是在救你们,西域战事仍未停歇他们去到了也难保活命,胡人攻占了整个湮祉城誓将大綦人屠尽饮血吃肉,过了几个月的时日,他早就离开了你们的原先的接头地点,你们计划怎么办?”裴衍道。
沙末汗的师傅不仅是医者还是大巫,他曾预料大綦和胡人会再兴战事。忽而他们的接头地点待到了温宿会经由密道出发,找人并不难。而这个密道,除了他现在就只告诉了裴庆。
“我已说了,要杀要剐随你便。”沙末汗仰着头道。
“你似乎搞错了,现在对你而言死是件奢侈的事情。我会让你见识到,你的顽固会带来什么后果。”裴衍掏出匕首,往撑着地的沙末汗的手掌刺了下去,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沙末痛呼出声。
沙末汗痛得脸上冒气了冷汗,他咬紧的牙缝中崩出一句带刺的话,“看来你真正要找的是我的师傅,而不是裴庆和那个女人。难怪那个女人不相信你,怎么也要逃离你。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她说她已经迫不及待离开大綦,从此再也不要回到你身边。”
当然,那女人没有说过这句话,她只说了要离开这里。
陈平心头咯噔得一跳,尽管裴衍今日还未对沈姑娘表现出更多的情绪,但这不意味着他放下了她。沙末汗这句话无疑是把裴衍今日积累的情绪点燃了。
裴衍短促地冷笑出声,他慢慢起身用俯视的眼神盯着沙末汗,皮制的坚硬鞋子撵着沙末汗被扎穿手背固定在地上的手指,空气中响着“咔嚓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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