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差点没被这话气死,扭头怒道:“容枝枝,你说什么?你一个做女儿的,竟然敢叫我这个做母亲的去罚跪?”
容太傅在此,容枝枝自然不会傻到称呼她容夫人,惹得容太傅不快。
便是不咸不淡地道:“母亲,我容家先祖都是正气之人,想来是一定镇得住你身上的邪祟的。”
“女儿做如此提议,其实也是为了母亲你的身体好,你应该感激才是!”
王氏咬牙,方才自己叫容枝枝把婚事让出来,还说自己是为了她好的,叫她心怀感激,这会儿容枝枝又说这些……
她哪里会感受不到,容枝枝这是在报仇呢!
她咬着牙道:“容枝枝,你休要胡言乱语,哪里有什么邪祟?哪有这般诅咒你母亲的,你……”
容太傅这会儿却是沉着脸,打断道:“不论是不是有邪祟,你也该去祠堂好好反省一下!”
王氏失声:“夫君?”
容太傅失望地看着她:“从前我只想着你是恩师的独女,从小受尽宠爱,难免娇纵莽撞些,可今日……”
“见你做出这些事,说出这些话。王氏,我已是在想,当初娶你为妻,到底对不对。”
他的夫人浅薄糊涂,他的独子被她教养得莽撞不成器,他的小女儿也在她的计划下,今日叫他丢尽脸面。
这个家一团乱,他这辈子都没觉得这么累过。
唯一令他觉得有些安慰的,竟然他先前觉得十分无能,连个世子夫人的位置都坐不稳的枝枝,叫沈相看上了,能勉强为容家挽回几分脸面。
想着,他面露疲态:“你若实在是不想去祠堂反省,我也不逼你,你到底眼下还是我的妻子,我自是不会有意刻薄你。只是日后,你我不如就……”
不待容太傅说完。
王氏忙是道:“夫君,不必说了!我愿意去祠堂反省,妾身……妾身其实也知道自己最近做的不对,你快消消气,妾身真的会反省的。”
说着,她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夫妻这么多年,她哪里听不出来,若是叫容太傅继续说下去,怕是就要说到恩断情绝了。
她怕了!她实在是怕了!因为她是真心爱着容太傅的。
容太傅瞧了她一会儿,到底做了二十多年夫妻,也不是没有半点感情,见着她眼中都是泪水,便也忍住了没将话说太绝。
只是道:“去吧!但愿你是真的去反省,是真的想着好好消停,不会再叫我容家在京城这般‘打眼’。”
王氏攥着帕子,难堪地哭着走了。
教训完了王氏。
容太傅又看了一眼容枝枝:“今日之事,你可知道你也有错?便是姣姣在外头说错了话,相爷要罚她,你也当拦着相爷才是!”
容枝枝一点都没意外父亲能说出这话。
他叫王氏去反省,其实也并不是为了给自己出头,不过也就是为了容家的声誉,怕王氏继续犯蠢罢了。
见她不说话,容太傅加重了语气:“她到底是你妹妹,她跪在那里掌嘴,你又能闹着好吗?”
说着,他心里都有些怨怪沈砚书,将姣姣罚得太重了,相爷就没想过如此做,自己这个岳父的面子,也会过不去?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你若是想保住我们容家的颜面,必有法子!”
“可你最后你只保住了你一人的荣光,枝枝,你让为父有些失望!”
容枝枝都听笑了,凭什么他们在外头惹事、闹事,辱骂自己,还要自己来给他们擦干净身子?
可这话怎么能与父亲直说?
她假作委屈地道:“父亲,您说的道理,女儿都明白!”
“可是父亲,您也知道,女儿是个和离之身,相爷不嫌弃我,肯提出娶我,我本就是战战兢兢。”
“生怕自己说错了半句话叫他不快,毁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亲事,我实则也是很难啊。”
“当时相爷生那么大的气,众人都吓到了,女儿又哪里敢开口……”
说着,她还假意抹泪。
容太傅被噎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容枝枝一眼,诘问道:“你从前并不是这样谄媚他人的性子!”
容枝枝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小声道:“可是父亲,先前不是您说,和离一回,还能说是齐家的错处,若以后再和离一回,那就都是女儿的错了吗?”
“女儿当日听了您的教导,一直在反省自身。怕自己那副刚强的模样,又惹得沈相不快,这才强压着性子。”
“女儿这都是听父亲的话,难道女儿……又做错了吗?”
容太傅:“……”
他很难不觉得,是不是自己当初说的那句话,叫枝枝心里不舒服,她生生记了这么久,今日故意拿出来堵自己。
他也是第一回知道,自己的女儿竟然这样记仇,那番话都过去多久了?!
容太傅沉眸道:“为父看得出来,相爷并未因为你和离之身,对你有所嫌弃,你在他跟前,也大可以大胆一些!”
容枝枝还是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父亲,女儿如今自卑得很,哪里敢恃宠而骄呢?”
“其实女儿也不知道,到底自己是什么样子,才能叫郎君一直喜欢。”
“女儿见着沈相的时候,也极是彷徨。女儿今日看似风风光光,实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
容枝枝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演技,能不能骗过容太傅,因为父亲信不信都无所谓,如今沈砚书要娶她,她对容家有用。
单凭这一点,父亲不会轻易与自己撕破脸。
果然,容太傅看了她半晌,最后叹了一口气:“罢了!”
两个字说完,他疲惫地转身往外走。
而这会儿,容姣姣一团火一般冲了进来:“容枝枝,今日都是你害了我,我同你拼了!父……父亲,您怎么在这儿?”
不是说,是母亲过来为自己出头了吗?母亲呢?
最后迎接她的,是容太傅的一个耳光。
半柱香之后,容家的祠堂有两个木鱼,被敲得蹦蹦响,王氏与容姣姣跪得端端正正,整整齐齐。
母女二人眼底却都是恨火,都是容枝枝将她们害成这样的,等她们出去了,断然不会放过她!
……
而此刻,云家。
退亲的事还没商议出个结果,门房便来寻云雪潇:“姑娘,容家二公子,遣人送来了这支玉簪给您。”
云雪潇接过玉簪,一时间有些犹豫了。
云家大哥也是说道:“潇潇,如此看来,容二郎心里还是有你的,不如你再给他一个机会?”
云雪潇顿了顿,问门房:“他可让人留了什么话给我?”
门房支支吾吾地道:“留了!容家二公子说,都怪容大姑娘那个丧门星害了他妹妹罚跪,才叫他不能亲自送您回来。”
“送这个玉簪过来,便是与您赔罪。”
“他还说,他知道您也是心疼他妹妹的,只是碍于沈相,您在李府时才没有帮三姑娘说话,他不怪您。”
“只要您下回,见着了容三姑娘,诚心对她请个罪就是了,容三姑娘宽宏大量,定会摒弃前嫌原谅您……”
门房越说越小声。
云雪潇方才松动的神情,登时木然了:“呵呵。”
什么破簪子。
她随手就扔了!
云家大哥被誉为京城有名的温润君子,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这会儿竟是气得撸起了袖子:“容世泽在哪儿呢?看本公子不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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