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夫人是来借钱的,每逢家中有事,不管是儿子成亲,还是女儿出嫁,再或者是老人家过生日,孙大夫人都会找孙氏借钱。
“这一千两是我嫁妆里最后的现银,也是我手里最后的银两了。”孙氏把银票放到桌子上,声音中透着不知道是幽怨还是叹息,“母亲再借,我只得典当衣服首饰了。”
当年她出阁时,定远侯府还不像现在这样落魄,嫡长女出阁,嫁的又是国公府次子。三万银子嫁妆出阁,十里红妆铺开,可谓是风光无限。
只是十几年过去了,嫁妆一点点的消耗,当年抬来的嫁妆己经变成帐本上的一笔帐,清楚记录着,她什么时候用掉了,用到什么地方了,每笔后面都有她的亲笔签名。
孙老大夫看看银票,又看看女儿幽怨叹息的脸,眼泪不自觉得留了下来,呜咽道:“是我对不起你……呜……”
总是往娘家拿钱的媳妇,哪个婆家能喜欢。
只是……家里实在没有钱了,原本还有些不错的亲戚,也都渐渐断这里。只有孙氏这里,她嫁的是苏玄秋,承爵的国公府又是连中三元的朝廷大员。
苏家实在太有钱了,不差给孙家这一点。
“母亲,你别这么说。”孙氏说着,声音中带着哽咽,眼泪也跟着落下来。
她虽然是家中嫡长女,却是孙大夫人的幼女,两个兄长都比她年长许多。在娘家时受尽宠爱,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嫁妆出门。
娘家一点点败落,她也是无可奈何。每每孙大夫人到她这里说家境艰难要借钱,她就是知道这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但每次也都给了。
她是孙家的女儿,父母兄长自小疼爱于她,她总不能看着一家子老小饿死吧。
“我的儿,这些年,实在辛苦了。”孙大夫人抱着孙氏哭了起来。
她这么痛哭,孙氏岂不更伤心难过,母女俩个顿时抱头痛苦。
哭泣之中,孙大夫人呜咽的声音中带着丝丝怨念:“姑爷还是那样子吗,非让你把嫁妆去向一笔笔记清楚。”
要是苏家没钱就罢了,明明是很有钱的人家,为何如此苛刻。
“老爷……也是不想将来难看。”孙氏声音哽咽,心口更是钻心的难受。
最初的时候,她只是拿家用银子填,苏玄秋给的家用多,仍然不够她填娘家的。苏玄秋甚至让管事多送了一分家用,当时她还以为是苏玄秋体贴。
直到后来,苏玄秋打发人给她说,让她把支出的嫁妆记帐时。她才乍然明白,原来苏玄秋多给一份家用,并不是体贴她,而是在提醒她。只是她不知道,直到苏玄秋亲自派人来点破。
自那之后,苏玄秋就对她冷淡许多。要不是因为她是正妻,苏玄秋还想要个嫡子,只怕根本不会再进她的房。
“虽然嫁妆是女儿的私财,丈夫和婆家都不能动。但所谓肉烂烂锅里,你都进苏家门了,难道你爹和你兄长还会因为嫁妆找他扯皮不成。”孙大夫人抱怨说着。
所谓怕扯皮难看,也就是说,苏玄秋做好了将来翻脸的一天。所以提前都登记入帐,万一娘家人查问起来,帐本在这里,任谁也不出理来。
但要是夫妻好好的,恩恩爱爱到白头,何故做这样的打算。
苏玄秋这么做,就是防着孙家,留后手呢。
“母亲快别这么说,老爷待我很好的。”孙氏不由的为苏玄秋辩解,声音中却带着苦涩。
苏玄秋是带她很好,当年她刚嫁到理国公府时,因为与婆婆,大房不和,苏太君多次难为她,多得苏玄秋的全力围护。
再到后来,永昌皇帝赏了这状元府邸,苏玄秋就硬顶住父母的压力,让二房搬到状元府。只需要每隔七日去国公府请安即可,苏太君就是想刁难她,也是有限的时间。
只是后来……
娘家越来越败落,她又生不出孩子,随着苏玄秋的步步高升,夫妻终到如此地步。
“他要是待你好,当年哲哥儿生下来就该让你养。现在庶长子长大了,压根不与你亲近,他那个亲娘也不是老实的,给你添了多少事非。”孙大夫人满脸怨气的说着。
最关键的是,那个冯姨娘是良家妾,出身江南盐商家里,良家不说还很有钱。要是一个身契握在手里的丫头,怎么也翻不出主母的手心。
孙氏忍不住道:“这事不怪老爷,这是老太君的主意。因为我,他几次顶撞母亲,己经很难得了。”
苏太君数次扬言一定要休了她,换个软弱点的男人,她无子,又与婆婆不和,只怕也要被休出了。
后来苏太君又想新招数,要给苏玄秋正式摆酒纳妾,亲自挑选了看着好生养的冯姨娘。生下孩子后,又要亲自来养活。美其名曰的,正室生不出孩子,庶长子生母的身份不能太低了。
苏太君闹的太凶,她也想的简单了,苏玄秋答应了她,再有庶子庶女出生,一定让她来养活。而且她也年轻,未必生不出来孩子,只要她生下嫡子,庶长子就什么都不是了。
哪里想到,十来年过去了,苏哲成了苏玄秋膝下唯一的孩子。
“你呀……”
孙大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她一生把老公庶子捏在手里,定远侯府虽然然穷,她却是威风八面。看孙氏事事受制于夫婿,总觉得是她无能。
“母亲莫要再说了。”孙氏只觉无限烦闷。
她知道孙大夫人接下来要说什么,不外乎是男人要捏在手里的话。但是……那可是连中三元的苏玄秋,不是窝囊一辈子,除了生孩子啥都不会做的自家亲爹。
想想现在的定远侯府,再看看现在理国公府,可谓是天差地别。
就是让她现在选,她也会选苏玄秋,至少跟着他,她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也没有狠受过婆婆的气。
孙大夫人看孙氏不听,也不想再说下去,免得女儿心烦,只是问:“姑爷还是不让你碰外帐本吗?”
“外头的事务本该老爷打理的。”孙氏说着。
每个人都知道理国公府有钱,但是这个钱到底有多少,她是不知道也摸不着的。
不管是地亩店铺的收入,还是他个人的薪傣,苏玄秋从来不跟她说。
记住小说阁地址:xsg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