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初萦一病到年底,在甄大夫的妙手之下,终于完全康复。
只是病了许久,身体虚的要命,甄大夫又开了滋补的药膳,让安初萦当饭吃着。并且特别不叮嘱,不要太挑食。
“我什么时候挑食了。”安初萦说着,她一直觉得自己挺好侍侯的。
红玉不敢反驳,却不由看看桌子没动几样的饭菜,劝道:“大夫人的话还是要听的,尤其是这个汤,是大夫写下来的,让您每天都喝呢。”
按照国公府的惯例,小姐每餐都是三菜一汤,菜色全是固定的,一个月才轮换一次,大厨房供给,并不用花钱。
而安初萦的份例几乎没怎么吃过,全赏给小丫头们了。她的三餐都是列好单子交给厨房另做,因为打赏丰厚,厨房众人都高兴。有时候安初萦任性起来,一个月能吃掉十几两银子。
就在这种情况下,安初萦仍然时常觉得不满意,总觉得吃的太委屈。
“喝,肯定会喝。”安初萦无力叹息着。
中国的美食绝对聘名世界,不过这是古代啊,古代!别说吃西餐了,就是中餐里许多食材根本就没有,连调味料都很少。水果更不用说,就算是大周朝里出产的,但因为地域运输等种种原因,好多也是吃不到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种情况下,她就是有钱,吃饭上肯定会觉得委屈。
“小姐要多吃点,您大病一场,身体太虚了。”红玉亲自动手盛汤,放到安初萦面前。
安初萦看着更想叹息了,不过红玉说的对,她大病一场,是需要好好补补。
在叹息幽怨中,安初萦终于把饭吃完,狠狠大吃一顿,撑的都坐不住了。
“我听婆子们说,三老爷要回府了。”红玉说着最新八卦。
安初萦倒不意外,道:“老太君病重,三老爷是该回来看看。”
安国公府里共三位老爷,大老爷乃是国公爷,虽然没有太大的本事,但也是守家之人,国公府在他手里并没有落魄。二老爷就是纯粹的酒色之徒了,别说大用了,没成败家子就是运气好的。
三老爷却不同,他是庶出,并非安太君亲生,却是三个儿子中最有才能的一个。两榜进士出身,老国公爷没去世之前,就官至正四品了。后来老国公过世,他丁忧三年,孝满就马上起复混了个外放。
现在嫡母病重,不管三老爷心里怎么想的,他肯定要回来看看的。趁着过年回来,看看病重的嫡母,要是真不好,就直接写丁忧的折子,给嫡母送终。
想仕途顺当,孝道很重要。哪怕是含恨再丁忧三年,也比将来被政敌指责不孝强的多。
“大夫人己经命人收拾西院,连丫头婆子都开始安排了。”红玉说着,“后头正院里老太君病着,三房又要回来,三爷还要订亲,又快到新年,大夫人有得忙了。”
安初萦不禁道:“大夫人也是贪权过了,就是与二奶奶不和,大奶奶总是她亲儿媳妇,竟然也不让她帮忙。”
婆婆管家,实在忙不过来时,儿媳妇帮忙最理所当然。周氏脾气温和,本是最合适的人选。大夫人依然不让她插手,只怕是想着等自己娘家侄女进门后,让她来管家。
若是现在分权于周氏,将来三奶奶进门了,不好收权,又弄得妯娌不合。
“大奶奶也可怜呢,一个寡妇,连个孩子都没有。”红玉不禁感慨说着。
让寡妇守着,好歹给过继个孩儿。周氏守了这些年,膝下空虚也是寂寞。
“不说这个了,眼看着就过年了,你去五娘那里看看,要是二夫人刻薄过了,你悄悄拿银子给她补上。”安初萦说着。
她重病这几天,裴氏是每天打发人来看,安五娘则是每天来看。至于安三娘和安四娘,只是打发丫头来瞧瞧。
安五娘真心待她,她自然也该回以真心。
“是,我吃了饭就去。”红玉说着。
转眼到了腊月十八,三房进京。婆子来传话时,安初萦正在屋里练字。
“三老爷,三夫人,还有哥儿,姐儿们都到了,正往老太君房里,萦小姐也快去吧。”婆子笑着说。
红玉笑着道:“小姐马上过去。”
打发婆子出去,红玉侍侯着安初萦更衣。也可能是大病一场缘故,安初萦有些懒洋洋的,动作也不极积。
红玉不禁笑着道:“三房人都到了,小姐也快些过去吧。”
“放心,没人看到我们的。”安初萦说着。
在国公府同住几年,安初萦对安三老爷还是很有印象的。他是老国公的老来子,今年不过三十岁,比大老爷,二老爷小的多。也因为年龄差异大,安太君对这个庶子也是马马虎虎,至少没有苛待过。
安三老爷也算是知恩图报,虽然是生母姨娘养大的,对安太君也算敬重。与大房、二房的关系,虽然说不上多好,但也是不坏。安大老爷走袭爵走勋官之路,安三老爷是科举走文官之路,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彼此也过的去了。
安三老爷为人也不错,至少圆滑机敏,不然也不会这么快起复。不过像自己这种寄养的孤女,三老爷既不会岐视,也不会中意,反正就是小透明一枚,夹在人群里就好了。
“去太晚了也不好的。”红玉说着,帮着安初萦系好大氅,又说着八卦消息:“这次分派下人的时候,好多人都挤着往三房去呢,说三夫人大方,比二房好多了。”
安初萦笑着道:“三老爷一直有官职在身,自然是有钱的。”
更不用说这次是外放为知府,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三房有钱,三夫人只要不是太吝啬,肯定会比二夫人大方。
说话间安初萦收拾妥当,主仆俩下楼。到安太君正房时,大房和二房也是刚到不久。一屋子人把安太君的正房挤的满满当当的,安初萦夹到中间,完全显不出来。
安太君病了这么久,虽然有点起色,但也是有限的起色。此时儿孙们都来了,丫头扶着她靠在引枕上,神情十分憔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给母亲请安。”三老爷带着三房人马跪了下来。
三房人口简单,三夫人是安太君挑选的媳妇,膝下又有一嫡子,一庶女。
嫡子安四爷安初华今年十四岁,只比三爷安初贤小一个月。庶女安六娘,只比安五娘小六个月。
“起来吧,难为你回来看我,还是衙门的事要紧些。”安太君说着,声音中透着悲凄。
三老爷悲痛道:“母亲快别这么说,儿子孝敬母亲乃是最重要之事。”
安初萦把这场母慈子孝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有几分叹息。亲生母子肯定不会如此,嫡母与庶子却得这样。因为不是亲生的,不做这样一场秀,好像彼此之间都过意不去。
“三弟快请起吧。”大老爷亲自上前把三老爷扶起来,三房人才跟着起来。
接下来就是兄弟、妯娌厮见,最后才到晚辈们。
三老爷是孝满起复离京的,分别不过一年多,就是小孩子长的快,其实变化也不大。
“这是初萦吧,一转眼就成大姑娘了。”三夫人笑着说。
实在是安家众小姐中,安初萦最漂亮,不止是把安家其他小姐比下去了,只怕京城中能压过她的都不多。
“见过三夫人。”安初萦规矩的行礼。
“好,好。”三夫人连声说着,又笑着道:“你们姐妹的礼物,等明天整理出来,就给你们送去。都是些小东西,可不准说三婶小气。”
如此一说,气氛顿时显得活跃了许多。
安四娘被拘了这么久,难得三夫人回来,自觉有了表现机会,连忙凑上前道:“三婶向来最疼我的,一定要给我最大的一份。”
三夫人脸上笑着,道:“你个鬼灵精,肯定给你最大的一份。”
“三婶最好了。”安四娘笑着说。
安初萦微笑看着,三夫人是安太君亲自挑的。担心委屈了庶子,特意挑了个嫡女,虽然门第上稍次,但三夫人不管是管家还是处事都是一把好手。
论心计手段也许比不了大夫人这个国公府夫人,但论心胸见识,比之二夫人不知高了多少。
在安家三个夫人里,让安初萦说,也只有她可亲些。
如此一通闹,安太君乏了,刚进京的三房人马也乏了。安太君便道:“既然回府了,以后有得日子闹,今天就先散了吧。”
又叮嘱三房众人:“现在天气冷,家里免了早晚请安,你们也不用过来了。”
三夫人知道一惯如此,安太君不是拿捏媳妇的婆婆,便笑着道:“老太君这是体谅我们刚到,那等中午时我再过来侍侯老太君。”
安太君知道三夫人一向如此,也不阻拦,笑着道:“就你乖巧,都各自回去吧。”
众人各自回屋,三房人马回西院。虽然大夫人己经派人整理过,但自己要住的房子,又那么多行李,三夫人指挥下人收拾整理,明天能把东西整理完毕就不错了。
而刚回府的三老爷,连休息都顾不上,只在书房写拜帖。
他是两榜进士,因为是同进士,连庶吉士都没资格考。他丁忧之后能这么快起复,与国公府无关,全凭他自己钻营而来。现在探母病回京,也许马上就要丁忧,若是再耽搁三年,这人脉关系更是不能断。
第一张拜帖送的就是状元府苏玄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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