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孙氏咳嗽着，与以前的巨烈咳嗽不同，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并不是因为身体越来越好，而是越来越虚弱，连大声咳嗽都做不到。

“姐姐，姐姐……”急切的惊呼声，孙惠姐快步进门，语音间带着欢喜：“老爷回府了。”

冬至听到孙惠姐说话就皱紧眉头，孙氏的病会越来越重，少不了孙惠姐的功劳。偏偏她全无坏心，但做的全是坏事。

“我刚才听到小厮说，老爷己经回府。”孙惠姐声音越来越欢快。

后宅的女人，盼的不过是男人。就算苏玄秋不太喜欢她了，但她依然迷之自信的认为，凭她的美貌一定还能再得宠。

但不管脑中多少手段，男人不在总是不行的，苏玄秋离家这么久，她盼了这么久。现在苏玄秋终于回来了，她认为自己的机会到了。

“老，老爷，回府了……”

虚弱的几乎要睁不开眼的孙氏，终于有所反应。

苏玄秋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夫妻这些年，爱也罢，恨也罢，她只想苏玄秋能在她身边，她死时也能闭上眼。

冬至连忙道：“还在路上呢，只是小厮提前报信来的。”

她如何不知苏玄秋回来了，昨天就到了，却是一直在理国府书房住着处理事务，根本就没回状元府。

要是平常就算了，这次孙氏病重，大夫都说危险，她也早写过信。结果苏玄秋回来了，却是在理国公府住下。就是离开甚久积压事务繁多，但一天过去了，孙氏病成这样，他也该过来看看。

直到此时还未来，只能说明苏玄秋对孙氏并不放在心上。

孙氏虽然病着，却没有完全糊涂，跟她说苏玄秋回来了，只会凭添她伤心难过而己。

“小厮说，老爷早回理国公府了。”孙惠姐语气中带着几分怨念。

冬至笑着拦话道：“想是姨娘听差了，老爷若是回来了，怎么会不来看夫人。”

对于孙惠姐的蠢笨见识过太多回，她己经被磨的无话可说。有时候她都觉得，孙氏早点去了也好，不然总是被孙惠姐这样气，更是一种折磨。

等孙氏去世之后，有的是孙惠姐后悔。不过，以她的智商，估计也感觉不到。

“怎么会听错了，小厮都看到了……”孙惠姐说着。

听到这里，孙氏哪里不明白，轻声低喃着：“他早就不想见我了，早就不想……”

不是因为恨怨，而是无视不在意，活着无所谓，死了也无所谓，如此的轻视比怨恨更让她觉得悲伤。

夫妻十几年，对苏玄秋来说，她仍然只是个符号，代表妻子的符号。从来没有过的缠绵爱意，从来没有过的知心相爱。

重病卧床这些天，她一直都在想，她一生到底算什么呢。出身名门，嫁得如意夫婿，财、势她都拥有过，但临死之际为什么她如此后悔伤心呢。

辛苦一世，努力讨好夫婿，却是空得一身虚名，膝下无子，恩爱无双。

她忍不住怨恨起父母来，要是当年给她寻个普通人家，嫁个普通男人，她是不是会更幸福一点呢。

也许还是有会几个小妾，但夫妻之间也许不会如此冷淡，她也会有孩子。女人有了孩子，再大的伤害也总不能得到宽慰。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马上就要死了，夫婿都无所谓见她。

“夫人……”冬至想劝，己经不知道再劝什么，只剩下一声叹息。

孙氏突然问：“苏哲回来了吗？”

冬至只得如实回答：“府里没有三爷的消息。”

按理说，嫡母病成这样庶子早该回来了，但苏哲一直未归。

而苏哲之事，向来是归于理国公府。

尤其是把苏哲发配回京的是苏玄秋，苏哲会不会回来，什么时候会回来，全凭苏玄秋的心意了。

“嫡母病重，庶子不归，呵呵……”孙氏说着，脸上满是嘲讽。“总会回来的，那么看重的儿子，我的生死无谓，他却不会让苏哲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从很早以前她就知道，在苏玄秋心里，她这个嫡妻远远不如苏哲这个庶子。

不管忙成什么样，每隔几日苏玄秋都会把苏哲叫过来，查问功课，了解其动向。

还有苏哲身边的小厮，奶妈，甚至连大丫头，苏玄秋都一清二楚。

唯一的儿子……

很多时候，她都会忍不住想，要是她给苏玄秋生了一个儿子。苏玄秋会不会如此对他呢，是不是也能得到如此的疼爱。

可惜，全部都是做梦。

冬至无话可说，只能立于床侧不语。

孙惠姐却是满脸气愤，道：“说到苏哲，那冯姨娘也未免太拿大了。姐姐病重，她身边妾室竟然不来床边侍侯，实在过份。”

她对苏哲并没什么怨念，两人都没见过几面。但对冯姨娘，她的怨念就深了。

她刚进门时冯姨娘可谓是躲着她走，就是偶尔遇上了，也是好言好语的，对她十分恭敬。

自从孙氏重病，冯姨娘的态度大转变。虽然不会主动挑衅找她麻烦，但几次相遇，冯姨娘就开始冷嘲热讽了，说话十分不中听。

她倒是想跟冯姨娘斗一斗，但是她既没有口才，也没有才干，哪里斗的过冯姨娘。

几次吃亏之后，她就恨上了冯姨娘。偏偏又不是对手，就希望孙氏能为她出头，但孙氏病成这样，哪里还会管这种琐事。

“她得意不了几天，新夫人进门，如何能容下她。”孙氏喃喃自语说着，脸上带着嘲讽与报复的快感。

冯姨娘早就失宠了，却是她心中最深的一根刺。

其他女人，来来走走只是这状元府的过客，唯独冯姨娘生下苏哲。不管嘴上如何大方，心中总是无法释怀。

不过也无所谓了，她死了，苏玄秋肯定再娶。新夫人生下嫡子，会如何对这个庶长子生母，只怕也不会和颜以对。

再来一个狠心的，只怕连苏哲都保不住。

“姐姐早该有决断，把她赶出家门。”孙惠姐愤愤不平说着。

冬至己经彻底不想说话，有时候她也很好奇，孙惠姐的愚笨是天生，但完全无视别人说话，这种技能到底怎么练成的。

孙氏己无力气管她，道：“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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