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理国公府的聘礼单子。”裴氏把聘礼单子递给安三娘。
安三娘接过来看了看,脸色顿时变了,手指微颤,道:“这……我可是国公府嫡女,理国公府为何如此轻慢?”
虽然苏念是庶子,但他有两榜进士这个身份加成。再加上她是实打实的嫡女,理国公府也该以嫡出之礼下聘。
再者,现在嫡庶之别也就二百两银子,又不像以前那样几千两的差距,理国公府何必因为二百两银子折辱于她。
裴氏叹气道:“理国公府苏老太君的脾气,你多少也是晓的,摊上这样的嫡母婆婆,也是无奈了。”
苏太君之强势京城皆知,就算苏念这个两榜进士很难得,苏太君的亲儿子苏玄秋乃是连中三元的本朝第一人,确实有看不上两榜进士的资本。
再者这桩婚事,本来就是一波几折了,聘礼之事,就是安国公府受了点小气,也不值得再撕了。
“这,唉……”安三娘满心的委屈,眼泪落下却只能自己咽下去,一声长叹,再无言语。
裴氏道:“自古以来,嫁妆与聘礼向来相当,现在理国公府如此下聘,嫁妆上也只能委屈三小姐了。”
苏太君那种刁钻婆婆,跟亲儿媳妇孙氏都能打的京城皆知。现在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庶子媳妇进门,她岂会有好脸色。
理国公府会这样下聘,肯定有给安三娘下马威的意思。没有强势的娘家,丈夫在府里也没什么话语权,这样的儿媳妇怎么都是受气。既然如此,那就受下这口软气,不然怎么办,还没进门就跟婆婆打架吗?不是每个男人都如苏玄秋那样,能顶住母亲的压力不休妻的。
“虽然说嫁妆与聘礼相当,但二百两银子而己,并没多多少。”安三娘说着,话语间带着怨念。
女儿家出阁,嫁妆多少关系到后半生生活。但是女儿家也是爱攀比的,安国公府三个小姐待嫁,她若是八百两银子出阁,与安五娘的嫁妆相同,她心中如何不怨念。
裴氏皱眉,道:“那三小姐想因为二百两银子跟苏太君打擂台吗?我倒是无所谓,这二百两银子我本想让你私下拿走的。但若是加到嫁妆里,苏太君会如何想,你可要考虑清楚。”
要是安三娘不想好好过,非得跟苏太君打擂台折腾,做为娘家嫂子只能说,娘家不可能成为安三娘的后台。到婆家之后,是苦还是甜,全凭自己过了。
“我……”安三娘顿时犹豫起来。
自己嫡女的面子要紧,还是未来婆家的生活要紧。
安初萦借机插言道:“苏太君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大,我记得很清楚。那回我去理国公府,那么多宾客在场,她就当众给苏二夫人难堪。那可是苏大人的夫人,被她骂的连宾客都看不下去。”
就算孙氏无所出,但也是苏玄秋的正室夫人,这样的婆婆,安三娘还是老实些吧,不然进了门有的折腾了。
安三娘下意识咬了下唇,终于道:“那就依二奶奶之意,八百两嫁妆就八百两吧。”
裴氏点点头,对安三娘这个反应还是满意的,受了这么多年国公府小姐的教养,安三娘到底不是胡搅难缠之人,道:“嫁妆里的二百两,我就折现成银交给你。”
说着,裴氏把准备好的二百两银票交给安三娘。
安三娘接过来,道:“谢二奶奶。”
裴氏起身走向里屋,从自己房间拿出五百两银子银票,交给安三娘道:“那二百家里给的,这五百两是我和二爷的心意,兄妹一场,当兄嫂的应该给你添妆。”
安三娘怔了一下,安初萦也有几分意外,都没想到裴氏会给添妆。
裴氏笑着道:“拿着吧。”
安三娘这才把银票接了,道:“多谢二爷,二奶奶。”
一直以来,不管裴氏还是安二爷对她和二夫人都是淡淡的,本来就是同父异母,感情平淡也正常。现在裴氏突然添妆,反而让她有些意外。
也可能是因为她嫁的好吧,不管怎么说,理国公府庶子,两榜进士,张狂如裴氏也得高看她。
“应该的,将来出了阁,日子还得自己过,手里有钱,总是好过些。”裴氏笑着说。
客套几句闲话,姑嫂之间本来话就不多,裴氏送客,安三娘告辞,算是姑嫂尽欢。
安初萦看事情完了,也起身道:“那我也先回去吧,二奶奶这里也得开始忙碌了。”
安三娘的婚期都定下来了,日期又如此近,接下来裴氏就会很忙碌。
裴氏也是觉得累了,便不留安初萦,笑着道:“妹妹慢走。”
安初萦转身回去,先去花厅走了一圈,叮嘱了丫头们,这才回后罩楼。
冬日天短,天黑的也快,刚吃了晚饭,天己黑透。安初萦越发不想动弹,早早让丫头准备好汤婆子,只想早点躺平睡觉。
冬天本来就是睡觉的好季节,再加上最近帮着管家,确实有些伤神。
“小姐,您的嫁妆都绣好了,就等您亲自过目后,就可以请绣娘走了。”宝珠满脸笑的回报着。
安初萦管家理事,身边的丫头婆子自然也跟着沾光,做为贴身大丫头,最近她的日子好着呢。
“你看过就好,这些小事不要来问我了。”安初萦说着,言语间带着烦燥。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仍然风平静浪,奇怪的是,在青州的穆枫连个纸片都没捎过来,好像彻底消失在天地间一般,没消息了。
嫁肯定要嫁,嫁谁就是问题了。现在宝珠又提嫁妆,她如何不心烦。
“是,我马上会处理。”宝珠小声说着,只以为安初萦看不上穆枫,也不敢言语,赶紧去了。
安初萦塌上坐着,只等丫头收拾好床铺,她就可以上床睡觉。就在她闭目养神之际,就听楼下传来安五娘急切的呼喊声:“萦姐姐,你在屋里吗?”
安初萦愣了一下,忙开窗答应:“我在屋里呢。”
随即就听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安五娘逃命一般推门进入。
“这是怎么……”安初萦未完的话不由的打住了。
只见安五娘满身狼狈,这么冷的天别说大氅了,连外罩的棉衣都没穿。头发散落,脸上几个鲜红的巴掌印,甚至连脚上的鞋都掉了一只。
“这么晚来打扰姐姐……”安五娘说着,脸上带着歉意,却是一脸气喘吁吁。
安初萦哪里会见怪,连忙上前拉住安五娘的手,道:“说什么客气话,妹妹快进里间,这里暖和些。”
进了里间,碳火晓的正旺,一冷一热间,安五娘连打了几个喷嚏。
安初萦命丫头拿来棉衣先给安五娘穿上,又让丫头打来热水,给安五娘重新收拾整理。
“拿上二两银子去厨房,让她们收拾饭菜出来。”安初萦吩咐着丫头,这个时候厨房的人还在,但额外加餐,总是要给钱的。
安五娘一脸感激的道:“又让姐姐破费了。”
一语未完,就听楼下传来婆子的声音:“你们是哪来的婆子,这是小姐的绣楼岂是你们瞎闯的。”
“我们是二房的人,奉命来找五小姐。”婆子叫嚣说着,声音十分霸道无礼。
安五娘脸色顿时变了,她是不想给安初萦惹麻烦的,正想说要走的话。安初萦却是按住她的手,脸色严肃道:“妹妹只管歇着,我来处置即可。”
正好去看嫁妆的宝珠听到动静回来了,安初萦便吩咐她道:“你到下面看看,我手里还有管家权呢,就敢到我门上来叫唤,若不严罚明天我还怎么出去花厅理事。”
宝珠何其聪明,当即带上两个小丫头下楼去。一个给自己助阵,另一个却是去叫管事媳妇过来。
安初萦打开窗户,坐在塌上低头往下看。正在洗脸的安五娘却是满脸的不安,时不时看向安初萦。
“大晚上的,外头的婆子来小姐院里大呼小叫,成何提统。”宝珠满脸怒意说着。
二房的婆子看到是宝珠,知道是安初萦身边的丫头,也是出了名的难缠,也不想招惹事非,便道:“我们奉二夫人之命来寻五小姐,二夫人乃是五小姐的嫡母,请她出来吧。”
“五小姐并没有来此,你们回去吧。”宝珠说着。
婆子顿时傻了眼,道:“胡说,我们眼看着五小姐过来的,她明明上了后罩楼的。”
“我一直在屋里陪小姐,哪里有人进来。”宝珠厉声说着,“私闯小姐绣房,说,你们有什么意图。”
婆子看宝珠要耍赖,傻眼之余声音也大了起来,道:“我们亲眼所见,五小姐就是来了后罩楼,你们就是想耍赖也是赖不掉。现在是五小姐的嫡母要寻她,就是说破大天去,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劝你们快些把人叫下楼来,不然一会闹的难看了,也是你家小姐难看。”
“这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呢。”突然一声大喝,正是管刑罚的管事媳妇来了。
几个婆子看到她,顿时弱气了几分。
宝珠却是道:“嫂子来的正好,这几个婆子深更半夜的,非要搜我家小姐的绣楼呢,真是要反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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