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士罗大金的授勋仪式结束了。
接下来,便需要把罗大金的棺木护送回罗家屯,择地下葬,这些事情方大同都已安排妥当,但罗小黑却跪倒在地,把楚天麒给拦住了。
“齐王殿下,俺不想去学堂认字,俺希望参军入伍,这也是俺爹的遗愿。”
十二岁的罗小黑跪在齐王面前,情真意切的恳求。
旁边的方大同赶紧解释道:“卑职把罗大金临终遗言告诉了罗小黑,他本人也渴望能参军入伍,但他母亲跟爷爷则因为罗大金之死,对罗小黑的选择很担忧……”
楚天麒看了看跪在面前的罗小黑,以及不远处满脸紧张观望的何翠花及罗老汉,心里瞬间明悟。
“小黑起来吧”,
楚天麒搀扶起王小黑,安慰道:“如今你才十二岁,正是进入学堂读书认字的年纪,等读个几年书,到时候无论是选择做小吏当官,还是坚持参军入伍都随你自己的意愿。”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知识就是财富,只有读书认字的人才有希望做大官当将军,而你能免费进入学堂读书,那是你父亲拿命替你搏出来的,得来不易啊。”
楚天麒后面这段话说的很严肃,也让罗小黑意识到这次能免费进入学堂读书的机会非常宝贵。
罗老汉跟何翠花,再次过来谢恩,感谢齐王殿下的恩典。
楚天麒跟罗老汉说道:“罗大金是个好军卒,更是你的好儿子,本王不会忘记他的功劳,齐王府更不会亏待他,今后家里有什么困难,可手持勇士勋章来王府找方长史求助。”
罗老汉顿时激动的老泪纵横,有了齐王这句话,回到罗家屯即便家里没有了顶梁柱的壮年男子,但今后也不用担心谁敢欺负罗家一群老弱妇孺了。
楚天麒又跟双眼哭成桃核般的何翠花说道:“事已至此,还请节哀,今后孝敬老人抚养幼儿,你肩上的担子还很重。”
“另外,杀害罗大金的凶手,两颗首级已经带回来了,但太过鲜血淋漓,你们还是不要看为好。”
何翠花连忙道谢,“一切全凭殿下做主,民妇一家感激不尽!”
方大同安排了牛车运送罗大金以及棺木,另有二十名军卒一路护送回返南城郊外罗家屯安葬。
安排罗家人出城之后,楚天麒一行人返回王府。
“殿下,如今还有一件事,卑职有些拿不定主意,”方大同略微迟疑,开口问道:“这次行刺事件中,吏员张小石被孙家收买,背叛了齐王府。”
“如今张小石已死,但根据调查他的家人对此毫不知情,他收取的好处费十两白银倒是给自家婆娘了,但也是随便编了个幌子,没有说实话。”
方大同继续说道:“正所谓不知者不罪,这个时候如果收回张家耕种的田亩,张家怕是……”
方大同爱民如子,是个好官,但心不狠,常有妇人之仁也是他的性格缺陷。
楚天麒挥手打断道:“本王明白你的意思,想为张家求情,这样吧,你把此事告知张家村的村正,由村民自行商议,如果大家愿意留下张家,那此事就此揭过,本王也不再追究。”
方大同面色大喜,连声告退,他想了一下,此事还是自己亲自去办为妙。
南城郊外。
罗家屯。
罗大金的尸首连带棺木,用牛车拉回了家里,还有二十名着布甲,配雁翎刀的军卒护送罗家人一道返回。
此事瞬间造成了轰动,附近村子的村民也闻讯而至,赶来凑热闹。
在村正老罗头的组织下,罗家屯的村名自发到罗家帮忙处理罗大金的后事,期间包括抚恤金、勇士勋章等事情,也第一时间爆了出来。
“天呐,简直难以置信,罗大金的抚恤金共有十二两白银,去年我家三堂哥在郡城担任府兵战死,抚恤金只有两百文。”
“前后一年时间,都是在城内担任府兵,罗大哥死后风光大葬,我三堂哥死的无声无息,真是人命贱如草芥啊!”
“切,豪族一直视我等百姓如草芥,唯有齐王府把咱们当人看,抚恤金说有十两果真有十两。”
在场的百姓,都被罗大金丰厚的抚恤金给深深震撼了。
一般军卒十两抚恤金,另外二两是罗大金担任队正一职,额外补贴的。
“罗大金战死,不仅得到了丰厚的抚恤金,齐王还亲自颁发了一枚勇士勋章,拥有此勋章,罗家还有许多特权……”
“另外,听说罗大金的大儿子罗小黑,获得了去城里王府开办的学堂免费读书的资格,连吃饭住宿的钱都不用出,去个人就成了。”
一时间,现场响起一大串啧啧羡慕的声音。
罗大金可谓风光大葬,自发前来送殡的村民队伍长达数里地,请了铜锣唢呐,一路吹吹打打送往山上下葬。
附近好几个村的村民都知道罗老汉生了个好儿子,受到齐王殿下夸赞,甚至授予了勇士勋章。
与此同时,方大同骑着毛驴带着护卫来到了张家村。
张家村的村正,是个到德高望重的老者。
听完有关村民张小石被豪族孙家收买,背叛齐王府的事情后,瞬间勃然大怒,当场气得吹胡子瞪眼。
“此等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之辈,死的好!”
“齐王待大家恩重如山,张家如此小人行径,必须夺回他家耕种的田亩,并逐出张家村。”
方大同让张家村村正召集村民举手表决,然而几乎清一色举手赞成村正的决定,扬言必须驱逐张家人,夺回耕田。
最终,张小石的老婆带着儿子女儿,搀扶着老母,一家人凄凄惨惨的哭着离开了张家村,离开了南城郊外。
就连一些平日跟张家关系密切的人,看张家人凄惨,想要收留也不敢开口,担心犯众怒。
这件事迅速传遍整个南城郊外,大家都明白了一个道理,谁敢背叛齐王府,一旦曝光必将身败名裂,死路一条!
……
孙家邬堡。
大厅里,风尘仆仆打探消息回来的奴仆,正在禀告自己的所见所闻。
啪!孙满怒拍案几,摆放在上面的茶盏都蹦跳了起来。
“这个方大同着实可恨可恶,先是诈出辉儿的口供,逼迫我们孙家交赎金。”
“紧接着把打死的军卒大肆宣扬,还整出了一场沐猴而冠的授勋章仪式,一个农兵给整成了勇士,整成了英雄,简直可笑!”
“最后,一个山野贱民的葬礼硬是整成了风光大葬,在百姓群中到处收买人心。”
接连失利,孙满往日的阴沉都绷不住了,怒火时刻都在爆发。
孙丰瞥了一眼无能狂怒的弟弟,没好气的说道:“承认别人的优秀很难吗?”
“齐王府这一招,至少达成了三个目的,先是让我们孙家付出了赔偿金,紧接着笼络了军心,最后又收买了民心。”
孙满面皮直抽搐,冷冷的哼道:“谁能想到一个穷酸秀才,居然藏着满肚子的阴谋诡计,又被他操控着齐王那个废物,如今已成了齐郡豪族的心腹大患。”
孙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你们一直说齐王被方大同给控制了,他是一个惟命是从的傀儡。”
“然而从我这段时间接触的感觉来看,楚天麒的眼神深邃透亮,心思如海难以琢磨,谈吐,气质也与三个月前的齐王迥然不同。”
“也许……我们一直都看错对手了,齐王楚天麒才是那个真正难缠,躲在幕后张开血盆大口的饕鬄,如今的齐王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不可能!”
孙满剧烈摇头,“三个月前还是被豪族肆意拿捏的废物,怎么可能因为一场大病,就蜕变成一个老谋深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可怕敌人。”
“除非……除非天降妖孽……”
孙满本就是个聪明人,得到大哥点醒,此刻回想起几次面见齐王的场景,霎那间心里也是疑窦丛生,越想越气愤。
咳咳咳……
噗!
气急攻心,伴随着随着剧烈咳嗽,猛的喷出一大口鲜血落在地面上。
“二弟,二弟你这是怎么了,被气得吐血了?”
孙丰面色大惊,赶紧抱住摇摇欲坠的孙满,看着那张面若金纸,气若游丝的二弟,一时间也慌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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