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锤带来的两支百人队,迅速分兵将整个漕帮内外严密监控起来。
至于码头上,昨天夜里受命率领一支百人队,赶赴码头的曹老三,分派了军卒把守各个通口要道,以及登岸泊位,严格查验出入人员的身份。
余浪亲自作陪,在前面引路,领着楚天麒一行人,来到当初王泥鳅等人做完手术休养的小院落。
这里是凶杀现场,已经被军卒把守监控起来。
只见院落里一片狼藉,七个渔民横七竖八的倒在院落四处,身首异处,鲜血四溅。
从现场的惨状可以推测出,歹人行凶的时候已经惊动了在此养伤的渔民,大家争相奔逃,还是未能逃离,最终被尽数屠戮。
“殿下,杀人的歹徒在庭院里留下了血字,”四处查看的鲁大锤大声呼喊道。
楚天麒缓步上前,果然在庭院正中留下了一串新血淋淋的大字,‘偷盗捕鱼者杀!’
血迹已经干涸,使用院中七名被杀渔民的鲜血书写的六个大字。
将院中七名做过手术,正在养伤的渔民杀死,弄的尸首分离,就为了写这几个血字来杀鸡儆猴?
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张扬跋扈,无法无天!
“殿下,这边的死者留下了线索,”李忠武在庭院左侧发现一具无头的尸首,右手边有几个歪歪扭扭的血字。
‘王小禾……’
楚天麒一眼就看到了死者是个瘦弱的少年,右大腿还有做过手术的包扎纱布,显然这就是那个年龄最小的渔民王小秋。
如今的王小秋头颅不见了,双手十指曲成鹰爪,死死的扣在地面,死前想必承受了巨大的痛楚。
“王小秋!”
楚天麒蹲了下去,伸手抓住少年一只僵硬的右手,将他临死前未曾写完的名字补了上去。
‘齐公子,谢谢你给俺取名,俺非常喜欢小秋这个名字!’
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人却已经天人永隔。
甚至脑海中,还浮现出王小秋那咧嘴开心大笑的模样。
‘齐公子肯定是有大本事的人,俺、俺想追随齐公子学本事,学成后诛灭金龙帮,为家人报仇,为王家村惨死的乡亲报仇雪恨!’
少年那咬牙切齿的誓言,依然还在耳边萦绕,人却已经魂归地府。
“好好躺着,本公子答应你了,等伤愈后便来我身边做事,另外我答应你一件事,一定诛灭金龙帮。”
这是那天,楚天麒为了安慰少年巨大悲伤而作出的承诺,现在却充满了深深的遗憾!
齐王站在少年尸首前,久久不语,内心充满了深深的痛惜,还有萦绕在心头的悲伤。
自穿越到这个时代,虽然步步惊险,但却有惊无险的趟了过来,就像是在玩一场游戏,虽然很真实但却依然有疏离感。
然而看着数天前还同自己有说有笑的少年,就这么突兀的惨死在面前……悲伤,遗憾,心痛,各种情绪涌了上来。
“你那么坚强,聪明!”
“才十岁出头啊,怎么就死了呢?”
“我给你取名,你还说非常喜欢王小秋这个名字……你本应有一个光明,美好的未来,怎么就……”
楚天麒眼眶通红,声音越发低沉。
鲁大锤不明所以,而在场的李忠武、李飞燕兄妹,还有余浪余帮主却知晓的清清楚楚。
齐王与惨死的少年渔民认识,而且两人之间有颇多交流。
“殿下,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您保重身体,莫要悲伤过度,”李忠武上前小声安慰。
飞燕也是第一次看到此等惨烈的场面,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轻声劝道:“殿下,小秋不能白死,咱们一定要给他报仇!”
大家都担心齐王悲伤过度,怕他沉浸在悲伤中走不出来。
楚天麒深吸一口气,仰天长叹道。
“这些渔民都是本王治下的子民,他们惨遭金龙帮迫害,本王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未能早日肃清齐郡的水匪山贼,整顿吏治,让齐郡百姓安居乐业。”
看着楚天麒满脸自责与愧疚,在场众人皆动容,齐王殿下是当真爱民如子,心系百姓。
“余帮主取白酒来,本王要为他们送行。”
在余浪示意下,很快有漕帮汉子送来了好几坛王府白酒,楚天麒神情肃穆,将白酒依次倾倒在每具尸首前并默哀。
嗤嗤嗤!
透明的酒液倾洒在地面,浓郁的酒气弥漫开来,正如萦绕在众人心头,挥之不去的悲伤。
“王小秋,安心上路,你们的仇,本王都给记着。”
“各位,请一路走好!”
楚天麒静静杵立许久,没有人能猜到他此刻的想法。
虽然飞燕囔囔了一句,不能让王小秋白死,要给他报仇,但没有得到齐王的回应。
直到离开这处凶杀案院落,齐王再没有开口说一个字,没有提及为王小秋等渔民复仇,也没有提及向金龙帮追讨被带走的首级。
齐王一行人率先离开这处院落,余浪落在了最后。
“余帮主,这些渔民的后事如何处理?”
“齐王可有指示,咱们先追讨首级,还是追查凶手?”
几个漕帮的头目,快步上前追问。
“终究只是几个穷苦小渔民而已,即便偶有交集,地面的蝼蚁又怎能真正入了天穹上蛟龙的法眼……”
余浪微叹一口气,缓缓摇头。
“去城里购买七具棺材,将他们收敛一下,尽快入土为安。”
漕帮头目迟疑道:“余帮主,这几个渔民人是咱们救回来的,章神医是咱们请来的,现在又惨死在咱们漕帮总部。”
“此事若是不追究到底,折损的是咱们漕帮的脸面,传扬到江湖上,大家会骂咱们漕帮是个怂逼软蛋。”
场面略微尴尬,不过大家都盯着余浪这个漕帮帮主。
“一场突如其来的偷袭,就令咱们漕帮伤筋动骨,”余浪无奈苦笑:“金龙帮这次杀的是几个穷苦渔民,震慑与警告的可是咱们漕帮上下。”
“此事如果追究到底,那就避免不了同金龙帮大打出手,甚至全面开战。”
“可咱们漕帮就是个豆芽菜,连给金龙帮塞牙缝都不够资格,若是真这么做,那跟自寻死路有啥区别?”
话糙理不糙,瞬间大家都安静不吱声了。
余帮主的做法也没错,无非是为了顾全大局,保全漕帮而趋利避害而已
可漕帮创立的宗旨,侠肝义胆,除暴安良,被制作成对联悬挂在大门两侧才几天,现在就因为现实不得不低头。
现在不要说为惨死的穷苦渔民伸张正义,就连为漕帮自身好好出口恶气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场面顿时沉闷下来,大家都感觉心情难受,像是在心口压了一块大石头。
就在此时,一名金吾卫军卒飞奔而来。
“余帮主请随我来,殿下召见,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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