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不羁点头之后,他也没客气,直接坐了下来,默默吃着。
饭菜入口的那一瞬间,他终于理解了为何一到饭点公子就会表现得很是期待急切的样子。
一晃到了第四天早上,贺不羁本来还期待着,不知道今天早上沈意知会做些什么呢?
结果却被告知:“待会儿我要给你针灸放血,你得保持空腹,所以早饭你就别吃了。”
贺不羁:“……”
吃过早饭后沈意知过来了,让乾五和坤三两个在屋前屋后守着,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进去后,对贺不羁道:“去屋里躺着。”
沈意知一面打开药箱,将自己待会儿要用到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放好,一面语气轻松地跟他说起早上吃饭时的情形。
“早上我做了鸳鸯鸡粥、口蘑鸭丁包、蟹粉烧卖……”
沈意知蔫坏地报了一长串食物名,看着贺不羁故作淡定却默默咽口水,暗笑不已。
“来,把这颗药丸子吃了。”
沈意知递过去一只瓷瓶,里头装着她根据贺不羁的情况特意研制出来的固元丹。
贺不羁的腿之所以难治,其实根源不在腿上,而是他之前曾中了一种比较棘手的寒毒。
先前给他治疗的大夫为了保住他的命,将寒毒逼到了他的下肢。
这样做虽然保住了他的命,但双腿却在寒毒的侵蚀下日渐萎缩,最后不良于行只能坐在轮椅上。
若要治好他的腿,须得先拔除他体内的寒毒。
但寒毒已经被锁在双腿中,一旦贸然出手,很可能导致寒毒彻底爆发,令他再次陷入生命危险中。
一般的大夫哪敢出手?也没有把握出手。
治不好也就罢了,若是把人治死了,那可就严重了。
而沈意知炼制的这颗固元丹,可以暂时护住贺不羁的心脉,使得寒毒就算爆发也无法危及他的性命。
如此一来,她就能放心跟寒毒作斗争了。
贺不羁没有丝毫犹豫就将药丸吞了下去。
“小阳,帮你们公子将衣服除了,留一条底-裤就行。”
听见这话,素来淡定的贺不羁表情裂了。
然而他知道沈意这也是为了方便给自己针灸,而非故意捉弄他,就绷着一张脸任由贺阳将自己扒得只剩一条底-裤。
饶是他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为了治疗,沈意知是大夫,在大夫眼中没有男女之分,但当沈意知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他还是忍不住感到紧张起来。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明明他才是男人好吗。
被看一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沈意知将针囊在桌子上展开,捻住银针在烛火上烫了烫消毒,旋即一根根扎进贺不羁体内。
扎到一半,寒毒果然开始反噬了,如活物一般在他腿部乱窜。
贺不羁痛得死死咬牙。
沈意知吩咐:“小阳,给你们公子嘴里塞一块软木,免得他咬舌自尽了。”
贺不羁张口,正要说“不用”,一块软木就被贺阳眼疾手快塞了进来。
贺不羁:“……”
他看了贺阳一眼。
贺阳被他看得心头一颤,但面色依旧不为所动。
沈意知对他的执行力很满意。
若是换了真真在这里,不给她捣乱就算好的了。
怎么可能这么听话成为她的助手?
寒毒在体内肆虐,贺不羁闭上眼睛,死死忍着,只有额头狰狞的青筋,以及唇间溢出的几声闷哼昭示着他的痛苦。
沈意知没去关注他的反应,而是将注意力全力集中在手中的银针上,手指不断捻动着,看似毫无规律,实际上是在用共鸣法将他体内的毒素牵引出来。
这场针灸持续了足足两个小时,饶是沈意知现在体力不同寻常,也还是累得很。
她抹了抹额头上沁出的汗,将银针拔了,对贺阳道:“将旁边的浴桶装满热水。”
当她银针都拔完后,贺阳已经将热水准备妥当了。
之前挖出来的那口温泉,沈意知除了引了一道到家里去,还引了一道到医馆来,这样用热水就方便多了。
要用的时候到竹管那里接就是了。
“将你们公子搬进浴桶中。”
贺阳照做。
沈意知拿出瓷瓶,将里头的药液倒了进去。
这是无痛版的锻体药。
她根据贺不羁的体质调整了一下,使得药效更加温和,不会造成太大的冲击。
而固元丹的药效还在发挥作用,所以泡药浴并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还能趁机将他体内的杂质连同毒素一同排出来。
“一刻钟后将他抱出来,让他睡一觉。”
沈意知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这次针灸挺费神的,她得回家好好睡一觉。
一晃两个疗程过去,贺不羁体内寒毒拔除了一大半,已经可以试着站起来了。
这立竿见影的效果,让贺不羁和贺阳对她的医术彻底信服了。
而此时,拍卖会的日子也到了。
一早,沈意知坐着贺不羁的马车去往浪城。
贺阳赶车,沈意知抱着卿宝与贺不羁相对而坐。
贺不羁将棋盘摆出来,“不如我们手谈一局?”
沈意知对围棋不甚了解,只知道将对方的棋子围住就可以吃掉,至于走一步看十步什么的完全不可能。
不过坐在车里也没事,就来一盘打发下时间吧。
“好啊,不过我不怎么会下,你别嫌我太菜了。”
贺不羁一笑,笑容令人如沐春风,“怎么会?”
他以为沈意知是在谦虚。
结果真正见识到她的棋艺后,他无语了。
家中七岁的小侄子棋艺估计都比她好。
他跟她下,总有种在欺负三岁小孩儿的感觉。
看她捏着棋子皱眉思索犹豫不决的样子,他还感觉挺新奇的。
毕竟她无论是医术还是厨艺,都可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不禁让人觉得她什么都很擅长。
此刻下棋的水平这么弱,反而有种反差萌。
卿宝坐在她腿上,一直在默默观战,一副认真的小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看得懂呢。
许是见她半天没有落子,卿宝急了,抓起一颗棋子放在棋盘上。
沈意知一见,落子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空落落地挂在那儿,想当然以为卿宝是胡乱下的。
不过落子无悔,她自然不会做出重下的事。
更何况,卿宝这一出还省了她再琢磨。
然而对面的贺不羁却是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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