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玉衡面色一僵,也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大抵会显得有些无礼,于是道:“抱歉,本世子并非是对公主您有什么想法!”
叶笑笑:“那你是对什么有想法?对来找原非离上课不满意?”
叶玉衡绷着一张脸不说话。
这下。
她就知道自己大抵是料中了,只是对方为什么会不满?
她意外地问道:“莫非你是不喜欢学习,被你母妃逼着上课?”
叶玉衡气呼呼:“自然不是。若是如此,我就不来了!”
黄怀贺从旁推论道:“难道是因为,你瞧不起原非离的身份,觉得他只是公主的面首,所以不想让他教你?”
黄怀贺觉得,这样的想法,才该是最常见的。
那原非离不管多得孟先生的看重,再有才学,可说到底就是个面首,叶玉衡过来做对方的徒弟,多少是折了面子,传出去还不知会被人如何说闲话。
冼郡王妃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是为了儿子的科举成绩,名声都顾不上了。
叶笑笑蹙眉,看向叶玉衡:“你真是如此想的?”
叶玉衡无语地道:“本世子岂是这般浅薄之人!”
浅薄的黄怀贺:“……”
好好好,早知道我就不瞎猜了,现在你这一脚,踩得本公子可真痛啊!
宁赫之咋呼:“那你是为啥?”
叶玉衡愤愤道:“我只是有些憎恶天赋狗!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原非离天赋就比本世子好,一眼就能被孟先生看中。”
“母亲还要本世子来向他学习,真是越想越气!”
“都是读一样的书,老天对所有人,真是一点儿都不公平!”
叶笑笑听笑了:“原来你是在生气这个!”
叶玉衡:“本世子不该生气吗?本世子付出的努力,也不比他少,我每日里挑灯夜战,悬梁刺股地苦读。”
“可孟先生就一句‘才华有余才气不足’,就将我打发了!”
“难道一个人的天赋比不上别人,就注定只能永远低人一等吗?”
他真是越想越气。
见着孟先生已经收完了今年的五名学生,而自己却如何都挤不进去,怎不叫他郁闷难受?
宁赫之这个时候,忍不住说道:“其实给孟先生当学生也没什么好的,你没看本世子,就没考上吗?”
叶玉衡听完脸都绿了:“你能跟我们比吗?我们是正经的人喜爱读书的人,你又不爱读书,全靠你父王给御宇皇朝捐钱走的后门。”
“我若是有你这样拜孟先生为师的机会,我今年必也是前几名。”
“你自己不行,可别辱没了孟先生!”
宁赫之:“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本世子好心安慰你,怎么还被你攻击了?”
宁世子觉得自己活了那么多年,很少见到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甚至觉得叶玉衡多少有点毛病,那孟先生都不愿意收他做学生,他还一副不让自己说孟先生半句坏话的模样,怎么?
叶玉衡就是要上赶着尊重那些看不起他自己的人?
叶玉衡:“谢谢你安慰我的好意,但我觉得大可不必!”
安慰的什么玩意儿!
平白让自己嫉妒,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家伙,都当过孟先生的学生,而自己不行。
可惜全天下只有一个宁王,自己家是有钱,可也没那么多钱,给自己砸出一条拜师之路啊!
这么一想,他觉得老天对自己更残忍了。
倒是叶笑笑听到这里,开口道:“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你想想,虽然你天赋不及原非离,可是你出身比他好啊。”
“你锦衣玉食的长大的时候,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你当着冼郡王府的小王爷,受着众人尊敬的时候,他却沦落到本宫的府上当面首,少不得被世人非议。”
“如果他也与你一般,感叹上天不公,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好的出身,他还活不活了?还学不学了?”
叶玉衡一愣,倒是被叶笑笑问住了。
叶笑笑接着道:“虽然你可能天赋的确比他差了一点,但是老天对你也是不薄的。”
“甚至你若是不想考科举,你父亲的爵位都等着你继承,你一出生便已经在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到达的位置。”
“若是你这样的人,都痛恨老天不公,那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对自己的境遇不满,也不知道混乱、颓丧成什么样子了!”
说到这里,见着叶玉衡的表情凝重了几分,脸上不满的戾气也少了几分。
叶笑笑语气也缓和了,轻声道:“堂兄既然一心向学,本宫以为,你不妨把心态放平。”
“世上既然会有第一,便必然会有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甚至是有注定平凡庸碌的人。”
“若是每一个人,都愤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是第一,找出所有老天对自己不公的点,开始怨天尤人,那护城河怕是站满了要自尽的百姓。”
“科举的事,你尽心、尽力了,无愧自己便好,他人的成功其实都与你无关,他们有他们顺遂的地方,自然也会有他们不顺遂的地方。”
叶玉衡思虑了片刻,开口道:“公主……说得是!”
叶笑笑最后道:“本宫从前听过一句话,深以为然:快乐和幸福,往往不是因为你拥有了什么,而是你能够知足常乐,满足并珍惜自己所拥有的。”
“纵然孟先生不愿意收你为徒,可是他至少也承认了你的才华,甚至说你的才华是有富余的。”
“堂兄你作为冼郡王府的世子,出身高贵,容貌出众,身长八尺,还有才华傍身,只是欠缺了一点点向学的天赋,你何必要因为那么一点点的不完美,就心生怨怼呢?”
叶玉衡被夸得差点上了天,而且觉得叶笑笑说的话,简直是句句在理。
一时间又是脸红,又是羞愧,又是愉悦,还有一丝佩服:“难怪母妃近日里说起公主,总是赞不绝口!叶玉衡受教了!听公主这一席话,当真胜读千百本圣贤书!”
叶笑笑摆手:“过誉了,过誉了,能叫堂兄看开,本宫便很高兴了,哪敢与圣贤比肩!”
只是没想到。
外头兀地传来一声笑,一道年轻而陌生的男声,传了进来:“臣也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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