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亦将云薇的手攥的很紧,紧到她抽不出来。
索性,她不抽了,看着他真诚的样子,难过的问,“你对我真是喜欢吗?喜欢到利用我吗?”
凌乱的珠子一旦找到了针和线,就很容易串成一串。
“国公府初遇,你不认我,是因为那时候你发现阿凌对我上心了,是吧?”
“碧波湖游湖,你故意让他看见,与他对弈,故意露出熟悉的棋法吸引我,导致我在若雨比赛上再次忍不住去见你。”
“你早知道阿凌那天休沐,所以在我告辞时,故意踩我裙角, 跌在你怀里,让他看到误会,都只是为了激怒他。”
“你知道我吃软不吃硬,他动怒了我们势必闹不合,所以我回国公府了,我顺理成章的发现了云朝的事,你利用我的手,把消息递给了陆行川。”
“因为你知道我看过原著,先入为主就会以为曲裕德是太子的人,所以我递错了消息,误导了陆行川,将证物给了他。”
如果不是陆行川留了个心眼,把证物放在别处,那这练蛊之事曝出来,陆行川再也不可能做皇帝。
“你什么都知道,步步为营,连我都在计算之内!这样,真的是喜欢吗?”
她的话宛如钢钉,将陆行亦寸寸钉住,不能动弹,也无力的松开了她的手。
良久,久到屋里仿佛乌云压顶,让人喘息不过,他才闭眼,似无奈一叹。
原来该来的,早晚会来……
他所谋划的以后圆谎的借口,都没来得及实现,就被残酷的现实剖开了。
“是,我是利用了你。”
赤.裸裸的答案,让云薇心口猛地一缩,泪就砸了下来。
可是他竟笑得出来,仿佛破罐子破摔,悠哉的倒了杯茶。
“但是薇薇,我不利用你,顾长凌就不会利用你了吗?你真以为他到现在一无所知,对你我一点没有猜疑吗?”
“薇薇,哥是为以后谋划,但是绝对不会伤害到你,翡翠山那次,你不就知道了吗,我只是想把你带到我身边而已。”
“但是他不同,你有那么好的家世背景,以后都是他利用你的资本,原著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难道你宁愿被他利用,也不愿去帮哥吗?”
他说的轻描淡写,眉眼里有她从未见过的狠厉与算计。
这一刻,云薇忽然觉得陆行亦好陌生。
“原著是原著,他现在是活生生的人,没有利用我,倒是你。”
云薇微哂道:“就因为我们是青梅竹马,所以你利用起我来,也是心安理得,理所当然吗?”
陆行亦微顿,将倒好的茶递给她,“薇薇,我有苦衷……”
“啪。”
云薇愤怒的一把打掉茶杯,站了起来,“昔日意气风发,刚正不阿的陆行亦,为什么就变成这样,心狠手辣,唯利是图,什么都可以利用了呢?”
“若是说你有苦衷,那九十九条人命又做错了什么?”
她提起九十九条人命练蛊的时候,他平淡,无所谓,仿佛习以为常,一丝愧疚都没有。
茶水不烫,但是陆行亦的手却颤了一颤,拂掉手背上的水渍,逐渐握成拳。
“心狠手辣,唯利是图?”
他呵呵的笑了起来,“对,我心狠,我若是不心狠早就死了。”
“我正义?谁又把正义赋予我,那九十九条人命,都是犯了罪的该死之人,或是自甘堕落的娼妓,你又有何可惜?”
“再说,我若真是心狠手辣,你以为彩云怎么会活下来?”
全赖他一时心软,彩云被捕前,在乡村偶遇过,给他递过一碗水。
所以激发了他的恻隐之心,所以只是让她做个引子,引云朝前来中陷阱而已。
可是偏偏,他低估了一个小丫鬟的细心,竟然让他栽了!
他掐着云薇的肩膀,目色狰狞,“我辛辛苦苦谋划,就是败在了那一丝心软之上,薇薇,我就是不够心狠手辣,不然现在陆行川焉能完好在京城!”
他力度很大,云薇脸色都白了,看着他发怒的样子,竟然觉得生畏。
她语气没有了先前的激烈,转为悲鸣。
“你没错,你都对,那陆行川又做错了什么,你仗着先知,截断了他与楚家的机缘,也夺了他登基后最忠心的影卫长流鹰。”
她总觉得流鹰耳熟,直到今早儿听到如影和土明讨论暗卫生活,暗卫长之类的。
才恍然想起流鹰是谁。
是陆行川登基以后的影卫长,极其忠心。
可惜她只顾着看顾长凌的后宫戏,没有注意。
陆行亦猛地拂袖,“薇薇,你为了活命,不也将顾长凌所有的后宫清了吗,我夺他影卫长,又有何错?”
“我没有,他的后宫机遇或许因我改变,但是我起初从未想动过他后宫任何一个人,也不想干预他的前途。”
“不管你有没有想过,结果就是如此不是吗,薇薇,你不可以如此双标,自己享受顾长凌的宠爱,回头来指责我不该夺取陆行川的一切。”
“这不一样,”云薇去劝他,“陆行川把你当兄弟,四处为你谋医,将你从宫里弄出来,为你置办府邸,为你撑腰,你又于心何忍,空明山设计他死,夺取他原有的?”
陆行亦哂,“你以为他为我四处求医,是为我的病?不过也是试探我罢了。”
云薇辩驳:“试探也好,不试探也好,他对你的好,难道全是假的吗?”
陆行亦有一瞬间的停顿,便再次恢复成冷漠的样子,“真假无所谓,谁让他是皇子,谁让他是以后登基之人,他没错,最大的错就是不该出生在皇家,占尽了天运。”
云薇痛心,“所以,你嫉妒他的天运,就在背后算计一个曾对你好的人,陆行亦,你现在为什么变得这么可怕了?”
“可怕?”
陆行亦笑了出来,笑声中又带着沉戾,“你说我变得可怕,那你有又知道我什么时候来的,我经历了什么?”
“十年,我来这里整整十年,这具身子软弱多病,毫无能力,你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你穿来就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连顾长凌都可以随意拿捏,你还有个无限包容你的父亲,出了什么事都给你兜着,我呢?”
“我从一醒来,就是个卑贱多病的皇子,母亲是商户之女,软弱可欺,皇上视我为不详,你知道一个顶着不祥的帽子,没有背景的皇子,在皇宫那种满是势利眼的地方有多举步维艰吗?”
“你知道任谁都能踩你一脚,骂你一句,打你一巴掌,是什么感受?”
“你又知不知道,我连原身母亲都护不住,最后连牌位都还要被人逼着亲手劈了,是什么感觉?”
“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何要来质问我变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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