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雨夜,顾长凌一身夜行衣出现在五莲山的半山腰之上。
土明和如风早已在那里焦急等候。
他们跟大人一起来夜探山寨,早已回来,唯有大人去了许久。
土明担心道:“大人是不是被发现了?”
顾长凌翻身上马,“回去再说。”
钱府,翠和苑,灯火通明。
顾长凌刚换去一身湿淋淋的衣服,许老先冲过来问,“怎么样,试探出小薇儿的口风没?”
顾长凌摇头,“她什么都没说。”
许老惊讶道:“怎么会,曼陀罗香最易催人神智,说出真实想法,小薇儿即便没承认她有苦衷,也不该什么都不说啊。”
就是骂也得骂两句啊。
曼陀罗香就是许老给顾长凌的惑心香,中者昏昏沉沉,会以为在梦境中,不自觉的说出最真实的想法。
顾长凌已经用过三颗,今夜用的是最后一颗。
许老琢磨,“该不是这药放太久受潮失效了?”
如画才不关心那个香丸,就关心:“我们家郡主怎样,一切安好吗?”
顾长凌想起那消瘦的手感,微顿,“不知。”
如画就哭,“我们郡主肯定是被威胁了,奴婢从小伺候郡主长大,郡主怎么可能跟那个陆行亦有什么青梅竹马的情分。”
“撑死就是几次偶遇,郡主也没有放在心上过,呜呜呜,可怜的郡主到底是被他拿什么威胁了啊。”
如诗去安抚了如画几句,也忍不住劝道:“顾大人,如画与奴婢一起伴着郡主长大,真的没见过郡主和景王有任何私下往来,这事委实蹊跷,望您细细查证,不要偏信了小人。”
顾长凌嗯了一声,似乎有些淡。
叶梦娆皱眉,“话虽如此,但是薇薇对陆行亦的确不同。”
那种亲密感,真的很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如画咕哝,“那许是陆行亦给郡主下了什么降头术之类的,让郡主听他的话,不是有些偏僻之地有很多操控人心的巫蛊术吗?”
这么一说,许老严肃了起来,“小梦儿,你们的蛊毒里面有没有能控制人心的?”
叶梦娆认真思考,“古籍记载有噬心蛊,服者会被下蛊人控制,只是这种蛊我没有见过,只是听族中长老说过,似乎早在几十年前就失传了。”
陆行亦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应该不会用蛊控制薇薇。
顾长凌忽然出声,“她没被控制。”
是否被控制,他看得出来。
既然没被控制,这些人都猜不透到底薇薇为何这么做了。
叶梦娆想起顾长凌当时从五莲山回来的样子,生怕他又受刺激,索性岔开了话题,“说正事,你们今夜去探,可有什么收获?”
顾长凌道:“五莲山内里已空,许多守卫都撤了,看样子陆行亦打算舍弃五莲山,打道回京。”
土明道:“那我们明天一早,趁他撤退前,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叶梦婷摆手:“不妥,五莲山他隐藏如此之久,真会这么轻易舍弃,我不相信。”
顾长凌道:“确实,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早就得知我们的消息,故意设计诱我们过去,一网打尽”
许老道:“那你有何打算?”
顾长凌思索片刻,“先在山脚下安排我们的人扮成平民盯着,若是他真舍弃出山,我们就在山脚下交手,总好过在他的地盘。”
土明道:“那陆行亦要是一直不出来怎么办?”
“不会,他京城有一堆事要做,这几天一定会有动静。”
叶梦娆道:“暂时也只有这样妥当些。”
许老叹气,“这种权谋的事我老人家可帮不上太多忙,费神,我还是研究我的药去吧。”
等到众人都散去,翠和苑就安静了下来,顾长凌了无睡意,望着烛火出神。
一个守夜的小丫鬟,借口上厕所,久久才归。
翌日,钱知府过来询问他那群土匪何时围剿?
钱知府还不知道里面的土匪就是景王,只当是真的土匪,毕竟里面建有山寨。
他急着立功。
因为改稻为桑是祁王接手了,他以前为太子效力,怕被牵连,所以想投祁王,拿剿匪当诚意。
顾长凌说再派人观察两天,探查下敌情,不能冒然出动打草惊蛇。
钱知府虽急,对对顾长凌很是信任,听他命令而行。
顾长凌则是出去,巡视堤坝。
最近这一段时间,就没怎么晴过,雨水暴涨,虽及时疏通沟渠,但仍有许多弊端。
而且堤坝已经几年没有加固过,恐有泄洪之忧。
相比于土匪,他表现的更在乎堤坝。
一早就带着土明骑马出发,四处巡视。
彩霞看着顾长凌远去的背影,还有昨夜听到的消息,默默回去写了一封信。
陆行亦收到信皱眉,“顾长凌竟然不打算不进攻?”
昨夜特意让他进来探查,做出假象他们要撤离,结果他如此不紧不慢?
反而冷静的去巡视堤坝,怎么,是薇薇给他的恨意不够?
呵呵,倒是低估了他的忍。
陆行亦烧了信,眼下若是耗,他可耗不起。
京城陆行川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暗地里四处打压他,再不回去稳定局面,跟顾长凌耗着,就被他耗死了。
“流鹰,收拾东西,我们悄悄启程。”
“是。”
“无需多带人,就带几个贴身侍卫,伪装成普通人,从小道走。”
主路顾长凌已经派人蹲伏了。
“是。”
陆行亦推开凌霄阁的时候,云薇还是一如既往的坐着发呆,面前除了一幅画,什么没有收拾。
他这两天送她的小玩意什么的,一概没动,连一件衣服都不愿多拿。
面色微凛,却没发作,只是吩咐两个小婢女帮她收拾。
“走吧薇薇,我们现在出发。”
云薇停顿了一瞬,起身跟着他。
终于下了凌霄阁,几日的积雨让所见之处都是潮湿的。
空气,泥土,都泛着一股青涩的味道。
地上的青石砖还有墙也生了一层滑腻的青苔,成片的覆盖了斑驳的墙垣。
楚姣姣见云薇一直往外面看着,好奇道:“在看什么?”
云薇说:“在看苔。”
“那有什么好看的,滑腻腻的,恶心死了。”
云薇却说:“你不觉得苔,很像是大自然的一种忧郁吗”
楚姣姣忽然笑了笑,“我倒是看出像你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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