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霍氏还不情愿进来,毕竟头疾发作的老夫人最难伺候,她可不想再吃茶水杯子。
但叶成康非要拉她进来,她也不能不来,没成想会在这儿看到苏云翎。
苏云翎却早有预料,停下按摩动作,朝外走了两步屈膝行礼,“见过爹,见过娘。”
“我问你为什么在这儿!”叶成康随意的摆摆手,霍氏就一脸不高兴的开口了。
这个点,苏云翎不应该跪在院子里接受惩罚吗?
没有她的允许,她怎么敢离开?
“你凶什么凶?她有心来看看我,你有意见?”老夫人在容嬷嬷的搀扶下坐了起来,被苏云翎按摩的脑袋松缓不少,也能坐直身子了。
霍氏被老夫人凶了一下,身子颤了颤,不敢说话,表情也委屈了起来。
一边的叶成康赶忙打断,“母亲,听说您头疾发作,现在怎么样了?”
“死不了!”老夫人很不爽,凉凉的看了一眼两人,“你母亲在这儿疼得不得了,差人去请你,没想到都过这么久了才来?”
“要不是你这儿媳妇救我一命,我怕是要生生疼死!”
“母亲,您这话就严重了,我们也是着急忙慌的就过来了,半点耽误都没有。”叶成康赶忙解释,“那个,母亲,你刚刚说谁救了你?”
“喏,她!”老夫人朝低眉顺眼的苏云翎努了努嘴巴,“要不是她会一些治疗头疾的手法,我今儿非得疼死!”
“霍氏,以后轩哥媳妇就在我这儿伺候了,你那规矩就不用去了,免得请不动你们,我活受罪。”
霍氏一听急了:“母亲!那怎么行?这规矩得站七七四十九天,这才几天,怎么能就废了呢?”
当初她嫁进伯府可被老夫人足足磋磨了一个多月,好不容易她也是婆母了,总得拿儿媳妇立立威吧?
“怎么?我这头疾之症还比不上你那院子几个规矩?”老夫人眼睛一挑,脸色立马不悦起来。
霍氏嗫喏半晌,不敢说出一句反驳的话。
苏云翎这才朝老夫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多谢祖母。”
“行了,我这已经没事了,都散了吧,轩哥媳妇,等会儿再来给祖母按按。”
“这……”苏云翎面色犹豫,似有难言之隐。
“怎么?”
“回祖母话,云翎被娘罚跪两个时辰,刚刚忧心祖母身体匆忙赶来,眼下祖母安好,云翎还要接受娘给的惩罚。”
老夫人眸子一眯,慈祥的脸色微微一凝,神色威严:“为何罚跪?”
苏云翎犹豫的看了一眼霍氏,一边的叶长轩抢着开口,生怕苏云翎又说出不利白雪嫣的话,“祖母,不过是些小事,不劳烦祖母挂心。”
“哦?”老夫人扫了一眼苏云翎委屈的神色,目光掠过白雪嫣,落到了霍氏身上。
虽然苏云翎没有明说,老夫人心下却已经了然。
“轩哥媳妇刚入府没几天,你们可不要仗着身份欺负她,否则,我这个祖母可是不答应的!”
霍氏脸色有些尴尬,“母亲放心,没人欺负她。”
“那罚跪之事……”老夫人扫她一眼,霍氏了然,赶紧笑笑道,“今儿的事就算了,一切以母亲的身体为重!”
老夫人满意了,目光又落到了叶长轩和白雪嫣身上,眸光一冷。
刚刚两人的眼神交流,别以为她老眼昏花了没看到,这长兴伯府的后辈,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轩哥今晚去悠云阁歇息吧,成亲了就收收心,别一天到晚招惹是非,让外人以为我长兴伯府没有规矩!”
“行了,散了吧!”
老夫人摆手赶人,叶成康只能带着憋屈的霍氏离开,临走之前霍氏还狠狠地瞪了苏云翎一眼。
苏云翎低眉顺眼的垂着眸,假装没看到。
另一个嫉恨的还有白雪嫣,一双喷火的眼睛在无人看到的地方似乎要把苏云翎的背影烧穿!
老夫人刚刚扫向他们的眼神,冰寒刺骨!
她老人家肯定是知道点什么,还特地嘱咐轩哥去苏云翎的悠云阁,摆明了要给苏云翎撑腰。
一想到轩哥要跟苏云翎圆房,白雪嫣浑身的不自在,抽抽噎噎躲进叶长轩怀里,叶长轩心疼不已,又是一阵安慰。
*
圆房——苏云翎想起自己儿子,不是白雪嫣生的那个白眼狼,而是她十月怀胎,好不容易生下却没能活下来的,她的亲生儿子!
明明生产之后他声音洪亮,产婆报喜毫无异常,一切都是那么健康,为什么会死?
是天灾?
苏云翎想起白雪嫣那得意怨毒的眼神,心猛的抽痛。
或许,是人为。
苏云翎闭上眼,眼泪无声滑落,这一世,她无法再成为他的娘。
对不起,寿儿。
*
苏云翎回到院子,春华的桂花银耳羹已经煮好。
晶莹剔透的银耳加了红枣冰糖,上面飘着少许的干桂花,香气扑鼻。
看她回来,春华赶紧用小碗盛了递给她,“少夫人饿了吧?温度刚刚好,快填填肚子吧。”
苏云翎的鼻尖一酸,眼睛又红了起来。
春华的腿还好好的,秋实还活着,她也还没病,一切都还来得及。
想到叶长轩,下午,苏云翎特地出府去了一趟药铺,准备制作一些防身的药粉。
刚踏入药铺门,便发现情况不对。
药铺正中的木质药材柜上,两道鲜红的血迹交叉其上,屋子里安静极了。
“快退!”苏云翎拉着秋实的手刚退了一步,一柄长剑就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禀报督主,还有漏网之鱼!”
苏云翎被带到了一处暗室,同她一起被带进暗室的还有药铺的三人,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五名目不斜视的魁梧兵士站在暗室四周,给这阴冷的地方添了几抹肃杀。
很快,门外响起脚步声,进来了一人。
他穿着一身玄色甲胄,身材欣长高挑,长及背的头发用一根红色发带随意束在脑后。
让人忘不了的是那张脸。
剑眉星目,五官深邃,脸庞轮廓棱角分明如刀削斧刻,却偏偏生得白。
冷白色的皮肤让他少了几分粗犷,多了几分矜贵,再配上那张冷冷勾着的殷红薄唇。
邪肆张扬。
垂眸凝视的刹那,那双眼中仿佛有星火飞腾,让人心头一惊。
极俊,极妖!
他随意的耍着手里匕首,那匕首就好像长在他手里的一样听话。
“叮!”他手一翻,匕首脱手而出,钉在了面前的木桌上,人大喇喇的往椅子上一坐,姿态恣意而又随性。
“说说吧,都知道些什么,从你开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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