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妇人犹豫了下,还是说道,“说来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前几日突然来了几个人,二话没说就把李光他娘带走了,后来李光也没怎么再回来。刚见着他被赌坊的人打,我估摸着八成是跟这个有关。”
联想起之前的种种,沐思瑶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却又串不起来。
抬头看了眼天色,便对老妇人道:“大娘,谢谢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抱歉。”
说罢,朝着老妇人微微颔首,转身边朝布莊的方向跑去。
到布莊后,春丫还未选好布样花色,见沐思瑶过来忙向她寻求意见。
沐思瑶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只让她自己决定。
最终,春丫给自己选了一套红色的袄裙,给沐思瑶选了一套靛蓝色的短袄和长裤,因为她喜欢穿的利索些,干起活来方便。
顺便还为柏老选了一件蓝灰色的短袄。
买完这些,天色已然不早。
但回去之前,沐思瑶又去找了大夫,让他有空去为柏老复诊,顺便再带些药。
而后就带着春丫在街上逛了一圈,买了些她喜欢的小东西。
不过,买小东西的钱是她之前在鄢城赚下的。
柏老给的钱毕竟不是她的,花起来心里多少有点负担。
所以除了那身衣裳外,她并未给自己添置任何东西。
回去时,两人的背篓都装的满满当当。
一路上,糖人都没能堵住春丫的嘴,絮絮叨叨将今日在街上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沐思瑶只默默地听着也不答话。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回去之后春丫又将这些话原封不动的跟柏老重复了一遍……
而柏老似乎很喜欢她说这些,笑的很是开心。
留下来后,沐思瑶也想开了许多,寻亲之事或早或晚都行,拜师的机会却可遇不可求。
于是她决定拜柏老为师学习木工。
柏老自然高兴,欣然的收下了沐思瑶这个徒弟。
既然拜了师,往后的日子还很长,沐思瑶便打算好好的给自己打一张床,也算是练练手。
可是,院子里的没有合适的木材,她只能去树林里自己找了砍回来。
柏老不放心她一个人去,毕竟自己当初就是因为伐木受的伤,便让她拿着钱直接去镇上买。
可沐思瑶不想花这个钱。
第二日便拿着砍刀推着板车去了当初救下柏老的树林。
说来也是奇怪。
或许真的是冤家路窄,刚出镇子,她就又在一条小河边看到了李光。
昨日还暖阳和煦,今日便寒风瑟瑟,融化的雪水凝结成冰,虽让路不再泥泞却也湿滑难走。
流动的河面上,靠近岸边的地方也结出了薄薄的冰层。
沐思瑶推着板车走在桥上,十分小心。
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竟见李光正往河里走去。
“你要干嘛?”沐思瑶冷不丁的开了口。
许是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李光一惊,已经深进水里的脚猛地抽了回来,并转头朝沐思瑶的方向看去。
“怎么是你?你……关你屁事!”李光嘴上说着,却一屁股坐在了岸上,转过头去背对着她。
回想起昨日那老妇人的话,沐思瑶放下了手里的板车。
听到脚步声的李光一回头见沐思瑶正朝他走来,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一脸警惕的望着她。
“你想干嘛?”
“应该是我问你吧?你要干嘛?”沐思瑶平静地望着他。
“我……”李光垂下眼帘,嘟囔道,“我说了关你屁事!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该干嘛干嘛去!”
“我并没有打算多管闲事。”沐思瑶说着竟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李光不解的看着她,回想起昨日,不禁眉头深锁,悲愤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昨天的还没看够吗?今天还特地跟我到这来……”
话未说完,就被沐思瑶冷冷的打断:“我没功夫跟踪你,也没心思笑话你。”
听她这么说,李光愣住了。
尤其是瞧着她一脸淡定漠然的表情,确实不像是在笑话他。
一阵沉默后,沐思瑶忽然开了口:“所以你去讹诈柏老的钱是为了还赌债是吗?”
李光又是一愣,随即便转头看向河面,自嘲道:“是啊!我就是这么没出息,只敢欺负弱小,明明自己当初就是那么过来的,明明自己最痛恨的就是那种人,可我却把自己变成了那种人……”
说到这,李光捂着脸低下了头。
看得出他很痛苦,沐思瑶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也望着河面,静静地说道:“有时情势所逼确实让人很难做出正确的选择。”
继而话锋一转,沉声道:“可这并不能成为你寻死的理由。”
“我……”李光赧然,苦笑着在脚边的雪上画圈圈,“所以我是不是很没出息?我一个十七八岁的男人娶不到媳妇就算了,还照顾不好老娘,如今连老娘的性命都输给了别人,呵呵~我这种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你阿娘是被你拿去做赌注输掉了?”沐思瑶的声音冷了几分。
她来阻止李光寻死是因为他的命运与自己有些相似,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若是阿娘没死,常年被人欺辱,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和李光一样选择这条路。
可她不能接受李光将自己的母亲当做赌注,这不是身为子女能做出来的事情。
李光的头埋的更深了,隐约传来呜咽声。
沐思瑶就坐在一旁看着他。
直到他再次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泪水,抽噎将自己的事说了出来。
“以前我在别人眼里也是个乖孩子……”
李光所言几乎与昨日那老妇人所说一模一样。
之后说到他是如何变成现在这般模样时,沐思瑶才慢慢将之前猜测的片段连上。
李光变坏之后,很少再有人敢欺负他们母子,可他仍旧没有朋友。
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他不屑与他们成为朋友。
一直袖手旁观的人,也不愿与他这杀人犯的儿子多有来往。
他想着,既然成了混混,那就与街上的混混们打好关系,日后总能成为朋友。
然而,一切并未如他所愿。
真正的混混一样瞧不起他孤立他,纵然他表现的再凶,为他们做再多的事,那些人始终觉得他窝囊。
最后甚至怂恿他赌博,为了能够融入他们,李光将所有的钱都拿去做了赌注。
本就不善赌博的他,输多赢少,最后欠下了二十两银子的赌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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