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他不会。”沐思瑶语气坚定。
她从李光的眼中看到了痛心、懊恼和悔恨,所以她可以断定他不会不顾他娘携款潜逃。
柏老也宽慰春丫道:“春丫头,你也别太担心,既然明沐信他,那我们就也都信他一次。再者,我们有契书在手,他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是跑不掉的。”
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春丫便打消了心头的顾虑。
而最终李光也确实没有让他们失望。
第二日一早,春丫刚挖了野菜回来,已经打磨好木雕的沐思瑶也开始着手为自己做床,柏老就坐在一旁指导。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柏老和沐思瑶两人相视一眼,春丫也从灶房伸出了脑袋。
“我去开门。”沐思瑶放下手里的锯子就朝院门走去。
还未到跟前,门外便传来李光激动的声音:“柏老,柏老,快开门,我是李光!”
沐思瑶回头看了柏老一眼,见他点头这才打开了院门。
门刚打开,就见外面站着李光和一名佝偻着身子妇人。
“明沐,柏老呢?我是来跟你们道谢的!”李光满脸笑意,搀着身旁的妇人便进了院子。
沐思瑶不过关个门的功夫,一回头就见李光和那妇人跪了下去。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快起,地上凉。”柏老忙起身去扶。
“不,柏老。”李光趴在地上不肯起来,“我是来感谢柏老和明沐的,要不是你们,我今天怕是就要跟我娘一起去见我爹了。”
说到这,李光泪眼朦胧的看了眼身旁的妇人。
显然,这妇人正是他娘。
李光他娘也不禁泪流满面:“来的路上光儿都跟我说了,你们就是我们李家的救命恩人,我们母子俩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们的这份恩情!”
“有什么起来再说,这大冷的天地上凉,小心冻着。”柏老朝沐思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帮忙将人搀起来。
从灶房探出头来的春丫听她这么说,忍不住调侃道:“反正他已经签了两年的卖身契,这个报答也算合理。”
闻言,李光他娘朝李光看了眼,苦笑着叹道:“唉~别说是光儿,就是让我也签两年的卖身契我也是愿意的,这次若不是有你们帮忙,我们母子俩怕是就要天人永隔再无相聚之日了。”
李光与他娘对视一眼,一个面露愧色,一个眼含慈爱。
却都掩不住劫后重生的喜悦。
望着两人母子情深,柏老也甚为感慨。
便说道:“再过两日便是新年了,李光虽签了卖身契,可也不差这几天,就回去陪你娘好好过个新年吧,年后再到我这来。”
没想到柏老竟说出了他的心声,李光越发感激,发誓道:“柏老的恩情我定永生不忘,两年后若柏老还有用得着我李光的地方,我也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了好了。”柏老慈眉善目的笑了笑,“日后你只要好好听话好好做事就好,其他的等两年之后再说吧。今日你就先带你娘回去吧,这几日怕是也没少担惊受怕,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是柏老~”
“多谢柏老~”
李光和他娘相视一眼,同时说道。
送走了两人,沐思瑶才又拿起锯子沿着画好的线裁木材,刚动手却又停住。
抬头看着柏老,不解道:“柏老,您手艺这般好,应该有不少人前来拜师学艺吧?”
这个问题萦绕在她心头已有几日,今日才算是问出了口。
柏老微微怔了下,才摇头道:“倒也不是没人来拜过师,只是木工本就不是个轻松的活,而且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长时间的磨练方能看出成效,我这手艺也是几十年来练就的。”
“有些孩子慕名而来,我都是先让他们做些杂活,不出十日,他们不是吃不下这个苦就是觉得我在戏耍他们,不肯真心教他们木工,便又都走了。”
“自那之后我也算是看透了他们,也就不再收徒。”说着,柏老欣慰的看向沐思瑶,“不过你不同,不仅能吃苦还很有天赋,只要耐心学,日后必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得了柏老这般盛赞,沐思瑶并未骄傲,反而继续追问道:“真的就没有一个能让柏老看上眼的人吗?”
此话像是勾起了柏老的回忆。
片刻后,柏老才幽幽的说道:“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来,他虽天赋不及你,却对木工十分执着,也算是在我这里待得较久的一位了。”
“那他人呢?”沐思瑶定定的望着柏老。
“唉~”柏老叹息着直摇头,“可能是我们没有师徒的缘分吧,我正打算收他为徒,他第二日便跟着家人一起搬去了京城,之后就再没见过了。”
“柏老一定觉得很遗憾吧?”
“遗憾自然是有的。”柏老也觉得可惜,继而笑望着沐思瑶道:“不过人总有自己的路要走,错过了他,我这不是又遇上了你吗?我一定把我毕生所学全都教给你,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柏老放心,我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沐思瑶眼神中透着笃定。
“好好好!”有她这话,柏老甚是欣慰,指了指她手里的锯子,“继续做吧。”
“是。”沐思瑶便继续忙活起来。
三日后便是除夕。
身子好了许多的柏老跟着沐思瑶和春丫两个一起包了顿饺子。
饺馅用的是上次买回来的猪腿肉,还有春丫挖回来的野菜。
三人中,春丫对包饺子最为熟悉,手法也快,一边擀皮一边还能帮着包饺子。
其次是柏老。虽然这些年他都是一个人过的,可每年的饺子还是会吃的,一个人随便包上几个就好,倒也不在意好不好看。
手最生的便是沐思瑶。
平日里手脚最利索的她,对这小小的面皮却是无能为力。
春丫打趣她:“你该不会没包过饺子吧?西北那边新年都不吃饺子的吗?”
沐思瑶一边跟饺子较劲,一边头也不抬的说了句:“我只见阿娘包过一次。”
并不是西北那边不吃饺子,只是她们吃不起罢了。
她至今都清楚地记得阿娘包的那次饺子的味道,因为饺馅里有常年都吃不到的鸡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柏老和春丫两人相视一眼后纷纷朝沐思瑶望去,眼底均满是心疼。
也越发好奇这些年她究竟是怎样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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