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谢初尧眼中不易察觉的挑衅,谢砚敏保持着微笑。
两人历来不合,但她承认。
这位姐姐确有手段,和亲羌国后还能吸引她的夫君,重返故里。
宋知安却以为她们关系亲密,宽慰一笑:“你们姐妹情深,正好,我有件事要与你商量,我想迎娶初尧为妻。”
“妻?”
谢砚敏立刻捕捉到了关键词。
宋知安脸上掠过一抹歉意。
但很快,歉意转化为理所当然:“初尧身为公主,怎能屈居侧室,砚敏,这次只能委屈你为妾,你们二人在府中依旧姐妹相称,我也会善待你。”
降为妾室?
还做姐妹?
这些字谢砚敏都认得,此刻连在一起,荒诞得让她不禁嗤笑出声。
曾记否,宋知安娶她时在父亲面前许下的誓言,唯她不换,一生挚爱。
转瞬间,就成了降为妾室?
谢砚敏“啪”地一声,摔了手中的茶盏。
宋知安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砚敏,你理智些。”
谢砚敏背脊挺直,嘴角勾起的讽刺毫不掩饰:“一个远嫁羌国的女人,不知使了何种卑劣手段,今日才得以回国。”
谢初尧面色微变,指尖颤抖。
谢砚敏直视宋知安,黑眸中透出凛冽寒光,气势迫人:“当年你家道中落,是你向家父磕头立誓,苦苦哀求,用八抬大轿迎娶的正妻。”
“我父乃秦王,我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你有何资格让我降为妾室?”
谢初尧的手指紧紧缠绕着帕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她这位堂妹,总仗着父亲得皇宠便肆无忌惮,真是让人火大!
眼中恨意翻涌,面上却挂满了委屈的泪水。
她抽泣着说:“言知,确实是我打扰了你和妹妹的生活,不如就让我离开吧。我回羌国,再也不来打搅你们的婚姻。”
宋知安心口一紧,连忙握住了谢初尧的手:“初尧,你放心,既然我把你接了回来,就绝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话音刚落,他的眉宇间拧起了不悦,目光严厉地转向了谢砚敏。
“我这次出征,立了功,正是用这份军功向陛下请求,让初尧得以归国,你别在这里胡说!”
谢砚敏“唔”了一声。
然后慢悠悠地说:“原来,是您在战场之上的收获啊。”
“收获”,这个词比任何侮辱都要刻薄。
一个公主,竟然被这样羞辱。
谢初尧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
宋知安见不得心爱的人受半点委屈,猛地站起,手指几乎戳到了谢砚敏的鼻尖,怒喝道:“住嘴,你这个善妒的女人!嫁夫随夫,不管你现在愿不愿意,你必须让出正妻的位置给初尧!”
谢砚敏不动声色,稳坐着微微仰头,嘴角挂着一抹冷笑。
“好吧。”
“你要就拿去,不过我为这个家花了不少的银子,既然我不再是正妻,三天之内记得还我。”
宋知安还未开口,宋孟氏已匆匆赶到,脚步一顿,随即疾行而来,声音先于人到。
“不行!”
谢砚敏侧头望去。
婆婆面色不悦,显得有些尴尬。
“身为宋家的儿媳,为家中花点银子又能怎样?说出来不怕丢人。”
谢砚敏冷笑着。
嫁进来前,她就知道将军府早已不复往日辉煌,父母兄长担心她受苦,特地为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然而,真正踏进将军府,面对一团乱麻般的账目,千疮百孔的府邸。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现实,还是让她深深震撼。
她花费了极大的努力才扭转局势,用自己陪嫁的钱填补了将军府的亏空,内外修缮一新。
婆婆要吃人参,她买;要疏通人脉,她给银子;要添置新衣,她购布料请裁缝。
自认为没有哪个儿媳在得知丈夫在外另有私情后还能如此行事。
没想到,在婆婆眼里,这一切却变成了“说出来不怕丢人”。
谢砚敏终于按捺不住,黑亮的眸子闪烁着锐利而嘲讽的光芒。
“结婚五年,竟然是靠着儿媳的嫁妆过日子,如果将军早有做上门女婿的心思,为何不早说?明天我就让人把门匾换了!换成郡主府!”
宋知安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谢砚敏!你别太过分了!”
宋孟氏勉强挤出两声笑,说道:“你既嫁进了宋家,跟初尧又是亲姐妹,没必要闹成这样呢。”
她拽了拽宋知安的衣服,使了个眼色,心里暗暗叫苦。
万一真让她把银子全拿走了,这月里下人们的工钱可就发不出了!
可谢砚敏却不等她们有什么反应,冷笑一声,好看的杏眼满是嘲讽:“不凑巧,从今天起,我就不再是宋家的儿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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