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手掌,穆芷青微微皱眉,蓦然回忆起当初回到伯爵府时,江氏眼底的嫌弃和鄙夷之色。
那时候的她,在外颠沛流离多日,可作为母亲的江氏非但没有疼惜她的遭遇,却只觉得她身为一个姑娘家,不知自行收整妥当。
在她需要时,江氏从来没有给过她哪怕半点关心。
如今时过境迁,她已经不想要了……
回过神来,穆芷青嗤笑一声,不着痕迹地收回手,轻巧上了车:“谢谢母亲。”
马车一路前行,直至抵达长平侯府。
途中,江氏时不时地拉着穆芷青的手,话里话外皆是关切。
“青青,府中已经替长平侯夫人备上了贺礼,你这些天又琢磨着特意给长平侯夫人准备了什么?”
她似乎忘记了之前两人的龌龊,紧紧拉着穆芷青的手,满脸温柔。
被她过分的殷勤搞得浑身不自在,穆芷青忍了又忍,却只能硬着头皮配合:“母亲,女儿听闻长平侯夫人卧病在床多年,便特意誊抄了佛经典籍,但愿能够保佑长平侯夫人身体安康。”
她轻声细语地说着话,不经意对上江氏的眸光时,又乖巧地询问道:“莫不是母亲觉得这贺礼有些不合规矩?若是如此的话,女儿便……”
亲手誊抄的佛经典籍,这也意味着穆芷青的满满心意。
怎么可能不合规矩?
江氏欢喜还来不及呢。
要知道,长平侯夫人这般身份尊贵的人物,什么稀罕玩意没见过?
身边最缺的就是旁人的真心实意,穆芷青的这份贺礼,定是能够脱颖而出。
想到这儿,江氏连连点头,眼底满是赞赏有加的意味:“青青,你做得极好。”
“没有出错就好!”
穆芷青微微垂眸,露出几分羞涩。
而就在两人说话间,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长平侯府内,赫然是热闹非凡。
来往的达官显贵,亦是络绎不绝。
穆之翎和穆之锦兄弟二人在府邸外已经恭候多时了,至于穆千鹤,早前便与朝堂之中交往甚密的几位大人自顾自地谈话去了。
一见到穆婉儿,穆之锦眼前一亮,当即慌张跑过来打招呼。
“大姐,你可算是来了,你是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想你。”
前不久穆婉儿确实是被解了禁闭。
但江氏特地敲打过穆之锦院中的下人,不准他跟穆婉儿见面。
因而,这还是穆婉儿解禁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回想起适才穆芷青跟随着江氏一起下马车,而穆婉儿独身而行,穆之锦心中难免是有些愤愤不平,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抱怨。
“母亲,您为什么和她共乘一辆马车?”
说着,他冷冷地瞥了眼穆芷青,满脸都是敌对之意。
熊孩子,看来前几天的教训还没吃够?
穆芷青冷哼一声,却并没有反驳,只默默地低下头。
而这副乖顺的模样落在江氏眼中,却让她越来越觉得穆之锦无理取闹。
“男女宾客分席而坐,你们二人等在这里作何?”
她板着一张脸,先是不耐烦地瞪了一眼穆婉儿,这才道:“翎哥儿,你带着锦儿入男宾席位去,今日你便受累多管顾着他一些,莫要让他丢了伯爵府的颜面。”
“母亲!”
从来没有受到她这样冷待,穆之锦瞪大眼睛,想要说话,但下一刻,却被穆之翎的大手给紧紧按住肩膀。
“住嘴,再多说一句,回去就跪祠堂。”
穆之翎声音中含着冷意,说着一把就将他拉回身旁,眼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穆之锦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大哥。
此刻被狠狠一瞪,当即噤声。
而看着两个儿子渐渐走远,江氏这才冷下了脸色,看向穆婉儿:“我话说在前头,今日是长平侯夫人的诞辰,你们不得出任何岔子。”
她哪里猜不到穆之锦等在门口是为了什么?
本以为关他几天就可以长记性,却没有想到穆婉儿对他的影响竟然如此大?
这个小贱人果然跟她娘一样,手段高超。
“婉儿,你听懂了吗?”
当初穆婉儿与楚燕晖勾结,近乎是丢尽了伯爵府的颜面,若她还是那般无所顾忌地胡作非为,江氏定是不会容她。
没有想到会被她指名道姓地点出来,穆婉儿身体一颤,忙不更迭地点点头:“女儿明白。”
“那就好,我们进去吧。”
眼看着她总算是老实,江氏哼笑一声,带着众人进入了长平侯府内。
按理来说,穆婉儿前段时间名声尽毁,而与楚燕晖的婚事至今没有落定,本不该选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众人面前。
可江氏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宁愿松口将其解禁,也要将人带出来。
“难不成……还有什么后招?”
穆芷青皱着眉头,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江氏。
不过她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一进后院,江氏便十分自然地靠近了相熟的贵夫人打起了招呼。
而穆芷青与穆婉儿站在原地,身旁却是罕见的冷清。
穆婉儿长袖善舞,平时的好友并不算少。
但可惜的是,她为了逼司南侯府提亲,已经将自己的名声彻底毁了。
如今,但凡有家教的少女,只怕都不会想和她来往。
感受着周围不时传来鄙夷的眼神,穆婉儿的表情微僵,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她死死地咬着牙,刚想要转身逃离,偏是这个时候,一个穿着藕粉色长裙的姑娘,怒气冲冲而来。
她伸出手指着穆婉儿,眼底满是滔天怒火:“穆婉儿,你真是下作!”
下作?
穆芷青闻声望过去,见来者气势汹汹,不留痕迹地挑了挑眉头。
有人找穆婉儿的茬,她自然乐得看戏。
瞧着怒不可遏的左云梦,穆婉儿张了张嘴巴,脸色蓦然苍白。
她怎么忘了还有这个女人在?
“你分明知晓,本小姐中意于司南侯世子,你却屡次三番地接近他,你这不就是在故意而为,打本小姐的脸吗?”
回过神来,穆婉儿慌里慌张地站起身来,又意图与左云梦辩解。
“云梦,你听我解释,这事绝非如此。”
可左云梦自幼便被娇生惯养着长大。
又因外祖母是长公主的缘故,无人敢得罪她。
在得知穆婉儿与楚燕晖勾搭在一起之后,心中早已经怒火冲天:“解释?你有什么好解释的?”
听着她毫不顾忌地质问,穆婉儿尴尬地扯起唇角,一时间,只觉得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云梦,现下大家都齐聚一堂,咱们也不好将事情闹大,你不妨跟我来,我定是把事情和你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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