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能想象到,明日上了朝,必定会有人就今日之事参他一本。
那位凌王,可不是个宽容大度的好性子……
张淑贞此刻护女心切,连忙又低声劝道:“不过是小姑娘不懂事,与那娘子争执了几句,况且相公您还是太子的岳父,那凌王想必也不会为了个妾室得罪您的。”
一番愚蠢至极的话,让裴言气了个倒仰。
他这一路走来如履薄冰,为了坐稳这个丞相之位,他只能和太子联盟,不惜送自己才十四岁的女儿去给太子做续弦,满朝文武哪一个不在背后骂自己卖女求荣的。
甚至他还让自己从一个纯臣,变为太子党羽,将裴家的命运和太子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可谁又知道,最开始的开始,他也只是一个一腔热血的有志少年呢?
“当真是妇人之见!好好的一个女儿,如今让你教成这等蠢货,算了,若是上面怪罪下来,她便一条白绫自尽谢罪,也算了了一桩孽缘!”
裴言低声骂道。
一旁的张淑贞瞬间面色一白,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可木已成舟,此刻说什么也不管用了
“怎么会呢…那这、这可如何是好啊相公!”
张氏慌张拉过裴文鸢的手,一时间语无伦次。
“你现在带着这个蠢货,再备上几份厚礼,马上去凌王府门口跪了,就说是无意冒犯了那位娘子,请娘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我们。”
裴言捏紧手里的步摇,眼眶微红,甩下这句话后便转身回了书房。
而裴文鸢一听要自己去给那位妾室磕头认错,当即便不干了。
她哭着举起自己被裴言攥得乌青的手腕,声音染上哭腔:
“娘,我堂堂裴府嫡女,如何能给一妾室磕头认错?这要传出去,我日后还怎么嫁人?”
张氏也颇为不满,可刚刚裴言生气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说的那些话也不似作伪,是以她也不敢松口。
“无事,娘陪着你去,想来那贱人也不敢如何,无非是走个过场罢了。”
说罢以后,她又叫来管家,命其备上一份厚礼,打算立即带着女儿前往凌王府赔礼道歉。
夜里,京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二场雪。
第二日一早,许见月和凌王一同在蓼汀阁的暖阁里用早饭。
凌王神清气爽,看向许见月脖颈间的痕迹时不时露出笑意来。
许见月装出一副娇羞的样子,递给他一碗珍珠翡翠汤圆。
“王爷真是讨厌。”
凌王看着眼前含羞带臊的美人儿面上浮起一层红晕,心中喜爱不已,偏偏汪多福站在门外开始催促。
“王爷,时辰到了,该上朝了。”
许见月也适时起身,为他拿过一旁的墨狐皮大氅来。
她踮脚为凌王系上,又温柔嘱咐:
“这天儿冷,王爷可得多注意,让奴才们把马车里熏得暖暖的再出发,还有手炉,妾身也都给你准备好了。”
凌王点点头,颇为满意许见月喋喋不休的关心。
这王府里虽然女人多,也都爱他关心他,可却没有一个人像许见月这样,不仅能在肉体上讨他欢心,还能时时刻刻给他一种被牵挂和照顾的感觉。
他心满意足地出了蓼汀阁的门。
许见月也一直站在门口,目送着凌王的身影一直消失在小径之中。
然而等她回到屋子里,慢悠悠地吃完了早食,又眯上了一觉后,才有门房的小丫鬟来报:
“许主子万安,昨儿夜里后门来了位夫人,说是裴丞相的夫人张氏,带着她家二女儿上门求见您,管家说您不便见客,那母女二人竟然在雪地里等了一夜,这会子还没走呢。”
许见月眯了眯眼,心中感慨万千。
时隔十四年,她夜夜都能记起前世张氏递给她那杯鸩酒时的表情。
得意,嚣张,高傲………
也不知道若是她知道以往那个她踩在脚下的安澜,如今成了凌王的宠妾,仅凭一支步摇就能让她对自己叩头认错,又会是作何感想呢?
许见月扶了扶鬓角,语气慵懒:“走,去瞧瞧这裴夫人准备如何给我道歉。”
记住小说阁地址:xsggg.com